79.秦可卿的通达

    “哈哈，二爷又输了！”

    梨香院里，莺儿狠命一掷，一个定了五，那一个乱转。眼下，就是贾琏掷个六出来，也是赢不了的，围观的丫鬟们纷纷笑出了声。

    贾琏也不恼，看着女孩儿白嫩的小手落了股子，又扬起来，欢快地拍着作响，才自我打趣道：“莺儿的手气真是不错，再这么下去二爷我这身皮囊都要输在这儿了。”

    莺儿听了只咯咯娇笑着：“我们可不敢要二爷的皮囊，二奶奶才要拔了我这身皮哩。”

    同坐的还有袭人几个，都是平日里要好的几个女孩儿，她们玩的是一种叫作“赶围棋”的赌钱游戏。

    一盒黑白围棋子，二人或多人，投掷股子，按显示点数从盒中拣出围棋子，先规定次数和时间，最后结算子数的差别数。一回合也就几个子儿，贾琏却快输足了两吊钱。

    此时，身际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琏二哥年后可是有应酬？怎么日子竟过得比老爷还清闲些。”

    原是宝钗，她也是在梨香院的，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贾琏原先是顶她的缺上来的，现时看贾琏一直背运，倒担心他落了面子。

    贾琏闻言，撇开手上的玩意儿，似打了个呵欠，懒散道：“好容易遇个年关，总该让我清闲几日。”

    贾琏起身，一旁的袭人便接过他的空缺，继续作乐子，好让她的爷抽身和宝姑娘在一旁交谈。

    两人也不走远，只听贾琏提道：“过几日我准备在东府搭戏台，请老太太和老爷们去作聚，到时宝钗和姨妈也一道来吧。”

    “琏二哥，”宝钗面色肃然，瞥了眼莺儿她们，正耍得欢，知道是无人听到贾琏刚刚直呼她闺名，“老太太和姑妈都去，我和母亲也不会扫了兴。”

    “那就好。”贾琏一时有些无言，宝钗的态度有些冷淡，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儿。

    女子心思本就敏感，又是素来善察人意，只是眼中有些不易察觉的黯然，率先道：“我过会子要去林meimei那里看看，琏二哥可要一道？”

    “嗯，不必了，我还有些事。”贾琏沉吟一刻，本想应下，又记着今日应了袭人去她家里做访。

    一时无言，正巧自耳门来了一男孩儿，正是贾环，见莺儿几个在赶围棋，便眼前一亮，凑了上来。

    贾琏二人便过去打招呼，这时又见贾环身后竟跟着王夫人房中的彩霞，宝钗自不觉什么，只是贾琏不禁多看了眼那少女，心中自纳闷：原书提起，彩霞对环弟有几分情意，不知是从何时起，眼下环弟才这般大……

    “环三爷，你来试试吧。”袭人见贾环跃跃欲试，识趣地离了座，顺便把身前的那半吊钱也留了下来。

    贾环嘿嘿一笑，搓手道：“好，可看着有趣，也让我试试手气。”

    贾琏见状不自觉皱眉，环老三这举止，竟活像了一个由来已久的赌徒纨绔，明明一个清秀少年怎得有如此猥琐容态，莫不是在学堂里染了什么人。

    “有机会还是和赵姨娘说说，他儿子都快长歪了。”贾琏心里想着，若是和贾政说，贾环只会迎来一顿棍棒，政老爷在育子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心得。

    荣国府后巷，挨着贾府的院墙，一道连绵的屋舍，袭人的家人便是居住于此。

    花自芳早听了meimei说琏二爷要来，遵母亲的叮嘱在门口等了许久，云间的太阳露了半面，他才看到meimei挽着一个锦衣公子走来。

    少女脸上透着红光，有说有笑，原先当街挨着贾琏还觉羞涩，久了却只觉甜蜜。

    花自芳愣了愣，随即一喜，迎了上去：“二爷，快些进来罢，我和母亲早等着了。”

    “让花家大哥和老夫人久等了。”贾琏态度平近亲切，花自芳犹自笑着，让meimei领着贾琏去见母亲。

    进了内室，见一妇人坐在炕上，便是袭人的母亲了，其身体抱恙，几个一同坐着的女孩儿却是起身代由问好，原是袭人几个姑嫂的女儿，最小的年纪才十岁上下。

    贾琏捡了处坐下，几个女孩儿给他端了瓜果来，又奉了茶，反倒是袭人清闲，贾琏想拉着她挨着自己坐下，但花母在面前，总不宜过分。

    “我的儿啊，真是越发出落了。”花母搂着女儿，眉开眼笑，“前些日子你大哥还说赎你回来，我却瞧着你在贾府更自在些。”

    “哪有mama净夸女儿的。”少女脸色微红，见几个表姐妹都偷笑着看她，更是无地自容。

    贾琏若有所思的模样，进门起几个女孩儿就没少打量他，适才花自芳没有跟进来，花母这席话可不仅仅是说给袭人听的。

    心中有了打算，贾琏也顺着花母的话热络起来，花自芳要赎袭人的打算自然不会成，他委婉地暗示了要娶袭人过门的想法，不过须等上一两年。

    待贾琏离去，又将袭人留在花母身边侍奉，这时妇人朝着侧室的帘子道：“那位爷走了，meimei们且都出来吧。”

    袭人这才惊觉，从那帘子后又走出几个妇人，正是她的姑嫂们，也便是屋里那几个女孩儿的母亲。

    “我的儿，琏二爷可有看上你们哪个？”为首的一妇人约莫三十许，身前正是刚刚给贾琏奉茶的女孩儿，便是她女儿了。

    “应该是没有，那位爷虽然望着亲切，便没怎么瞧过我们。”少女神情微微失落，低头答道。

    几个妇人俱是一叹，依次向花母称了谢，便带着女儿辞了去。

    待众人离去，袭人忍不住问花母：“mama，她们这是？”

    花母慈笑着：“可巧听你说贾府的琏二爷竟要来这儿，她们本来也是过来做客，都想着把自家女儿给人过眼，也挣一个半主子的前景，却没有我儿这样的好福气。”

    袭人一低头，微窘，二爷对她的好自是不一般，如今母亲也是许了的，她可算让蜜灌着了。

    回到荣国府这边，宝钗去了黛玉处，这一时没了为宝玉争风吃醋，两女关系倒是缓和许多，晚间贾母派人来请姑娘们去猜灯谜，因贵妃娘娘知晓了也从宫中送了谜来，宝钗便携着黛玉去了。

    前世的两位第一金钗结伴而来，一温婉似海棠，一空灵似幽兰，看得宝玉一时犯了痴，惹得史湘云在一旁气闷。

    女孩儿上前挽了两人，笑道：“宝jiejie，林jiejie，快些和我来，我都等不及了。”

    领携的是贾政，同原书里一般，几女的谜底都不大难，都被猜得，贾母也被几个孙儿孙女吹捧得开心，只是到了最后贾政看到宝钗的谜，心神震动，胸中郁结，向贾母告退：“母亲，儿子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你尽去吧，省得她们玩得不尽兴。”贾母亦不在意，有这个小儿子在，她的宝玉总觉得不自在。

    贾政这番走了，贾宝玉才是快活起来，可巧今晚没有人抢他风头，使出浑身解数围着林meimei，那些趣事杜撰一一拈来，最后人尽散了，还跟去了芷兰轩。

    黛玉虽不待见他，却又不好不让他来，贾敏对这个小侄儿虽不如贾琏疼爱，也未失偏颇。

    见贾宝玉还要逗她，黛玉却有些兴致缺缺，心想着：“琏二哥也不知去哪儿了，灯谜会都没见他来……”

    此刻，荣国府外，贾琏外宅，虽说年关，偌大的院子也不见多少虹彩，茜雪由秦可卿打发回去侍奉爹娘，之前叮嘱过她，切勿泄露秦氏未亡的消息，念着前世里那个仗义探庵的忠义少女，贾琏还是信得过的。

    宝珠将酒斟满，正要去可卿身后候着，秦氏却是没好气地望她一眼，嗔道：“傻meimei，可都是自己人，还站着做甚？”

    宝珠一窘，见贾琏也是笑盈盈地望着她，才捡了秦可卿身边处坐下。

    望着两位佳人，贾琏心思微妙，秦可卿自离了贾府，就若脱了牢笼一样，举止间受他影响，愈发不在意这些礼节了，连放茜雪“年假”这种事都料理出来了。

    或许连秦氏自己都未察觉到，她的心境越发轻快，整个人的气质也跃然变化，那个妩媚风流的秦可卿更添几分灵动。

    只见美人脸上染着好看的醺红，轻挽了碧水色的云袖，向贾琏举着杯，道：“琏叔，可卿敬你一杯。”

    “好，”贾琏颔首一笑，满饮了杯中酒，一旁的宝珠便贴着身子为他斟上，少女侧着身，胸前笼裹着的伏起便合上他的手臂，一股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

    见贾琏又是一杯酒入腹，秦可卿抿嘴一笑，又自满上酒杯。

    “叔叔再饮一杯吧。”

    贾琏自然应允，宝珠又要劳累，这是这番起身后却被人揽住腰肢，少女轻呼一声后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按住坐在了他的腿上。

    “二爷，你……”

    “别麻烦了，既然今晚要喝个痛快，那就一起来吧。”不待宝珠说完，贾琏便打断道。

    “二爷莫非是看穿了奶奶的打算？”宝珠身子微微一颤，衣裙下的美腿正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在抚弄着，不禁心里叫苦：“是这样了，所以二爷才这么大胆，竟然在奶奶面前……我就说奶奶太宠着他了，还决定今晚……”

    贾琏早发现这对主仆似是要灌醉他似的，或者说是可卿想要灌醉她自己。

    “呜……叔叔……可……可卿再敬你一杯……谢谢琏叔带我离了贾府……我竟从未这般通达过……嗯……好喜欢……”

    秦可卿绝美的脸蛋上布满红晕，红唇吞吐着香甜的气息，眼眸水润含俏，竟是有了七八分醉意了，心思正流转着：呜……我在说什么呀……琏叔一直这么笑，肯定是瞧出来了……

    与此同时，怀中宝珠亦是扭捏着，被秦可卿贾琏半劝半强地灌了半壶酒，鼻尖都有些红彤彤的，贾琏看着两位佳人的模样，又是惊叹又是动容，自将她们安顿在这里，倒是疏漏了许多，尤其是赶着贵妃省亲的重要档口。

    几轮下来，秦可卿和宝珠都是软倒在席上，此时贾琏又岂会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手一个，两个女孩儿身子都半挂在他身上，便往里屋走，刚行了几步，右手怀里的宝珠挣扎着轻哼道：“不…不要，二爷，先放开我……”

    贾琏轻笑一声，小丫鬟没有可卿饮酒得多，意识也清醒些，这般过会儿才更有趣味，他又怎么舍得放开她，反倒是将少女的腰肢搂得更紧了。

    宝珠身子酥软得紧，反抗不来，脸上却是急成了红绸，哀求道：“别……好二爷，求你了……这是奶奶第一次，定是只想和二只两人……”

    男子一顿，小姑娘到底是心细，但若就这么放过她……

    只见贾琏低头咬着宝珠的耳垂细语了几句，少女脸色愈发地红，撑在男子胸前的嫩手不觉轻揪了一把那衣衫，才低头小声道：“嗯……可真是怕了二爷了……若是奶奶受不住，届时再唤宝珠好了……”

    贾琏这才满意地松了手，初时还不大清醒，宝珠晃了晃小脑袋，才站稳，又见贾琏独自揽着可卿进了那屋里，轻嗔一口：奶奶真是不知晓，二爷那样好声色的，又岂会放过你这样的好人儿，何苦还要借醉酒这一说，险些又被二爷一起荒唐了才是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