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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食发家致富 第74节

    “后来,我路过若水寺,那里的小师父告诉我郦水村村口有个三四个月大的孩子,准备提着篮子带回来。我跟着去,这才找到了阿琢。”只是找到之时,沈琢已经傻了。

    或许是他一路不哭不闹,人贩子以为没气,将他丢弃在郦水村。

    “江家会给新生儿的脚底染上花纹,寓意‘步步生莲’,我也是因此确认他就是阿琢。”

    “不可能,你们住别院之时,根本没有染料可买!”李芸凤反驳道,“这都是你编的!”

    “普通花捣碎即可。别院里的花多,摘几朵下来也不会有人发现,更何况捡一些新落下的花瓣。”说到这,郭阮不自觉垂下了头,眼底一片愧疚,“我时常在想,若是没有用那些花,或许阿琢就不会变得痴傻。”

    “为何?”

    “因为那花有毒。这也是师叔丧命的原因之一。李氏从一开始就容不下师叔,离间上官述和师叔,得到下手的机会。”萧钰道,“而那种毒,十九年前曾在我师公的房里也找到过,夫人真是筹划多年,一箭双雕啊。”

    “沈道长原本就担心小姐的身体,当年放心不下便下山来看,半路却被李家请了去,沈道长看着李相的面子还是应声前去。”却不料所有的变故就在那时发生。

    “微臣与沈琢的名字都是由师公所取,以松露玉为证,这是当年师公所卜的卦,郭阮也知道,故而为他取字为‘琢’。”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1】

    一诺千金,立身如玉。

    事已至此,沈琢的身份已经十分明确。宋宴抬眼看向李芸凤:“你还有何话要说?”

    李芸凤面上不显,仍旧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当年臣妇是做了糊涂事,但后宅主母能有几个手脚干净的?这种事拿朝堂上来说,不觉得丢了你们这些文臣的脸面么?”

    “毕竟先皇遗诏在此,若不说清楚,只怕是让夫人您的女儿捡了便宜。”萧钰莞尔一笑,“十九年前你设计想害得江卓君一尸两命,不料她们早有准备,保下了孩子。你将沈琢交给家丁,命他处理,随后隐瞒江卓君身死的消息,圈起别院,诞下一女,记在江卓君名下。我说的对不对,夫人?”

    “我为何要这么做,既然有遗诏,岂非很容易就被人拆穿?”

    “因为这道遗诏是空名。师公取字‘琢’,但让师叔自己选择,他求了一道空遗诏,只为等来日赐婚时,师叔能亲手补上。若是无用,则可作废。”

    在场人无不惊愕。先皇遗诏,照理来说只有定下之时,由宫人在御前颁布旨意,并不能独自打开,以免篡改。萧钰又是怎么看见的?

    “你偷看遗诏?!”李芸凤抓住他话里的把柄,“这可是死罪。”

    “不巧,十九年前我恰巧四岁,已经是能记事的年纪。我在师公膝下养了四年,他的东西我至少有七八分熟知。”不然他也不会记恨这么多年,孤身闯司天监,一步步筹划将所有的事情往亮出推出来。

    宋宴扫清那些交头接耳的声音,问李芸凤道:“所以,江卓君之死,与你有关?”

    一项项证据摆在面前,李芸凤没什么好辩驳的,她爽快承认:“是。”

    “那些追杀沈琢的人,是你所派?”

    “是。”

    “毒杀陛下,也是你所嫁祸?”

    “此事确实臣妇不知。我只想让他犯错入狱,毒害陛下是万万不敢的。那小徐不知是受了何人指使,竟要来污蔑臣妇。”李氏磕了个头,“若臣妇不忠不义,何至于使这样拙劣的手段,这不是葬送上官家和李家吗?”

    萧钰听了这话,只冷哼一声。宋宴抬头看向李芸凤,似乎在琢磨这话的可信度。

    不过若是要动手,也不至于算到当日他们会去山海楼。

    他暂且搁置,又问:“上官祎是你的亲生女儿?”

    问到这时,李芸凤下意识的往上官述那边偏,片刻后点头道:“是。”

    众人哗然。上官祎原本可以是嫡女,为了结镇国公这位亲家,却硬生生记在了妾的名下,变成庶女。这要是被镇国公府知道了,非要闹到断绝往来的地步不可。说到镇国公府,大家这才想起来,今日霍家居然未来听审。

    “那么,沈衔玉之死,与你有关吗?”宋宴接着问。

    “臣妇当初的确是以沈道长身死的消息让江氏慌神,”李芸凤嘴角微扬,“但是,沈道长真正的行踪,臣妇不知,更遑论他的生死。”

    “那花又作何解释?带走师公的家丁又从何来?”萧钰逼问。

    “这花并不稀奇,也并非臣妇独有。至于家丁,昨日我父亲似乎都同各位解释了,只是部分梅花印的人,若是有剩下的带走沈道长,推到臣妇身上,那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衔玉卦,卦在人在,卦亡人亡。”萧钰今日是铁了心要钉死李家的罪,他沉着脸道,“观象台一众人亲眼见到当日师公进了李家之后,卦便碎了。”

    宋宴垂眼,只见乳白似龟壳形状的玉表面布满裂痕,像是无声的昭示着它的主人已经玉石俱焚的消息。

    “有什么同李某说便是。殿下,沈道长是老臣请来府中喝茶的,若要问责只管问老臣,何须为难老臣的女儿。”李相从屏风后绕至大堂,跪下解释道,“这天下之人无不敬仰沈道长。老臣听闻道长下山的消息,特意请来府中让道长指点一二。不过一个时辰,沈道长便走了。他出府时精神尚好。”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年左邻右舍皆可作证。沈道长喜静,老臣又不忍心驳了百姓的请求,沈道长从小路离开时,老臣将百姓们安置在周围几间空屋子里头,不让道长发觉。”

    李相说着,朝外头喊了一句:“带进来。”

    随后几个百姓模样的人被带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最终都归结于一点——沈衔玉是活着出的相府。

    萧钰像是被人猝然打了一拳,随后才反应过来李家怕是就等着他提这事,不然今日李芸凤也不会如此爽快的应下所有的事。

    因为她知道,沈衔玉的事给她定不了罪。

    他背后已湿了一片,冒着冷汗如同置身冰窖。萧钰看向沈琢,后者也同样蹙眉,似乎两人都没想过,李府不仅想好了对策,居然当年就找好了证人。

    恰巧是太刚好了,似乎意识到多年后会有人拿沈衔玉说事。

    李相看着萧钰的脸色,连带着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他慢悠悠道,一字一句撇清李府的关系:“当年道长,是活着出的相府。”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诗经《淇澳》。

    抱歉抱歉,这几天忙开学,忙汇报,可能会写的很慢。

    第91章 沈衔玉案(一)

    活着出相府, 意味着沈衔玉之死与他们无关,今日只江卓君一案。但这案子对于李家而言,只不过是失了脸面。

    清官难断家务事。江卓君之死说到底是上官家后院起火, 根本治不了罪。

    “萧大人以后做事, 还是要更严谨些,否则等出了错再发现,后悔也来不及。”李相不咸不淡的看向李芸凤,“你既做了错事,趁早赔罪以表歉意。当初爹教你的全忘了是吗?”

    李芸凤顿了片刻,不甘不愿地朝向沈琢,只下巴尖微微往下低了一分:“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母亲, 可原本你父亲在放榜前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他纳你母亲,已算是违背诺言。你身上留着上官家的血,咱们也算是一家人, 上一辈的恩怨早已过去十九年, 莫要留在原地。”

    这年头,谁家后院不沾点血。十九年前后院里的花早已不在,到底真正如何,谁也说不清。但大半朝臣都敬重的李家如今对一个庶子甚至说的上是平民的人低头,已算是极大的歉意。

    满座目光全部投向沈琢,像是逼人开口。

    沈琢一哂,就好像他必须原谅一样, 若不答应, 便是固执, 与朝臣作对。

    “沈琢, 你是如何想的?”宋宴并未直接将此事盖棺定论,而是问了他一句。

    “殿下,我只要一个结果,不是他们虚伪的歉意。”沈琢行礼,“不是说这种事很常见,上官夫人就能推卸责任。”

    “你别不知好歹!”

    “我就是不知好歹,否则也不会用性命邀夫人入局。”沈琢笑了一声,“沈衔玉到底是死是活,怎么死的,想必李家清清楚楚。十九年前的恩怨,十九年前李家到底隐瞒了什么,今日一并说清。”

    “什么隐瞒?你好大的胆子!”李相气急,抓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惹得沈琢踉跄两步,随后站定,片刻膝盖处传来隐隐的痛意。

    砚台滚在地上,里头的墨汁溅上他的衣摆,染成成片的灰黑色,格外显眼。

    萧钰扶住沈琢,随后一字一句道:“莫要欺人太甚。江氏虽为妾,可也是沈衔玉的徒弟,不是你们能随意打骂的。”

    “我已经很好声好气说话了,是他一味抓着不放。我们瞒了什么?证据呢?沈道长出李府时是活着的,你们还想怎样?!”李芸凤扫了两人一眼,若不是多年教养在身,她早已开口大骂。

    没有证据,一切口说无凭。萧钰扫了一圈,只见大家都有偏向李家的趋势,若再没证据,这一回只怕是会让李家逃过一劫。

    他硬着头皮,正欲开口,就听见门外有宫人高呼——

    “殿下,霍大人求见!”

    一室哗然。饕餮宴上霍遥和沈琢的事已经传遍了,满座无不想看看霍遥知道真想之后的模样。

    几丈高的殿门突然被一团黑物挡住,里头顿时暗了大半。须臾间,一尊一人高的佛像被四个人抬了进来,霍遥跟着进来,看了沈琢一眼,随后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长渊,你这…了缘大师?”

    闻言,只见霍遥身后的了缘领着一个素衣和尚走了进来,朝宋宴跪下行礼,后者忙不迭让人起身。

    “大师不必如此多礼。”宋宴带着十分的敬意,将人请入座,随后又打量起那座不容忽视的佛像来。

    佛像周身镀了一层金,但已零零散散脱了大半,斑驳得像是树影。乍一看与别的佛像没什么差别,但仔细一瞧便会发现,佛面不似常见那般慈眉善目,嘴角有些往下的幅度。

    宋宴看得奇怪,越看越觉得诡异,他鬼使神差的虚掩住佛像的眼睛,突然一惊。

    这是苦悲相!

    佛面从古至今只修慈悲相,亦或是凶煞之相,意为怜悯终生,佑安护宁,除祟镇邪。极少有苦悲之相的佛面……

    “这佛像从何而来?”

    “回殿下,这是若水寺偏殿的一尊佛,因面相一直关于殿内,置于佛台,未曾让人见过。”了缘解释道。

    “你去岑州了?!”宋宴问。

    沈琢下意识看向霍遥,只见后者微微点头,却已拔出腰间的佩剑。长渊剑泛着寒光,如同此刻霍遥的脸色。

    李相看着那佛像,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冒了出来,他倏地拍案道:“霍遥,御前拔剑可是死罪!”

    “本王什么时候变成御前了?”宋宴冷眼扫过。

    众人心道这李相不管朝堂之事已久,都忘了燕王最忌讳这个。宋宴虽摄政,却从不以皇帝自居,不然也不禅位于小皇帝。

    李相一口气憋在喉咙管,上不来下不去,生生憋红了脸。

    “这是先皇所赐,李大人要治罪吗?”

    李相没声。霍遥把剑在袖腕上随意一擦,随后走至佛像一侧,沿着缝划下去,倏地用力插进佛身往下劈,剑一横那缝便被撑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众人先是一静,随后惊呼:“这居然是空心的!”

    “若水寺也太胆大包天了,居然造了一尊空佛像!”要知道这种造佛像的事都是当地官府出资,拿的百姓的钱!

    霍遥又行至另一侧,劈了一剑,那佛像便完全裂成两半,前后躺倒,苦悲面相朝下,砰的一声碰到地上,裂成五瓣。

    看到里头的东西,众人面色一凝,随后炸开了锅。大理寺卿最先出声:“这,这里头怎么有具尸骨?!”

    “佛像藏尸,若水寺这是要翻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皆是一头雾水,唯有萧钰一动不动。佛像里头有块木头,尸骨就那么贴合的嵌了进去,呈打坐之姿,昭示着这具尸骨死前的从容。

    了缘为大家解了惑:“这是沈衔玉的尸骨,已过了十九年。”

    萧钰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的尸骨,他失神的站着,恍惚间眼前蒙上一层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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