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团看书 - 其他小说 - 不平则鸣-寄印传奇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的,尽管她老人家还在抹泪。父亲则坐在沙发上,垂着头,闷声不响。而电视里,艾弗森正龙腾虎跃。

    父亲出狱后在家沉默了好久。光那个闷坐在沙发上的经典姿势都持续了两三天。后来他索性躺了下去。奶奶整天唠唠叨叨,时悲时喜时怒时怜。母亲却听之任之。我甚至很少见她和父亲说话,连喊人吃饭都要劳我大驾。那阵正逢中招冲刺,又是实验加试,又是体育加试,文化课还忒多,其劳心强度比起高考也不惶多让。然而不知为何,就这一溜屁的闲暇空隙,我也觉得杵在家里别扭。

    父亲回来的当天我俩唯一的对话是:“林林。”

    “嗯。”

    “你妈都跟我说了,别再跟你妈闹脾气。”

    “好!”但我心里清楚,我对母亲的亲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此场景发生在吃晚饭时,具体动作是父亲给我递来一个馒头。而直到第二天一早上厕所猛然撞见父亲时,我才叫了声爸,仿佛这才发现他是我亲爹似的。父亲叼着烟,边往外挪边提裤子。他惊讶地说:“起这么早?!”其时天已蒙蒙亮,母亲也做好了早点。我只恨自己不能边吃饭边蹬车。

    那年春天母亲带高一,每周逢双有两节早读课。娘俩却很少同行,理由是我嫌她骑车慢。午饭倒经常在一块吃,理由是“你营养得跟上”。记得有好长一段时间,对父亲,我们绝口不提。唯一的例外是五月初的一天,小舅妈拎来一袋炸鱼块。正当我大快朵颐之际,她问及父亲的近况。我扒着白饭,头略顿了下。

    母亲叹口气,说还是老样子。“那咋行?”小舅妈有点急,片刻后却又说:“也是,刚出来,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她这话倒没错,只是父亲适应的时间略长了点。大概过了儿童节,他老才出去找活。先是搭雨棚、装塑钢窗,后又跟某个老舅修了几天摩托。建筑队也混过,费力不假,但相对来说工资还凑合。可惜这砖头水泥也就自家建房时摸过,父亲自然与泥瓦匠无缘,只能当小工。下班回家他死人般瘫在沙发上的样子我至今难忘。

    零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父亲后来声称要去哪哪打工,在举家反对的情况下只好不了了之。到九九年十月天空高远之时,村东头的巨大扁平建筑里终于再次响起了猪崽的哼唧。望着那几十头圆滚滚的蠢东西,我竟涌出一种难言的喜悦。

    至于本钱打哪来,我却从没想过。当时母亲的月工资基本都要拿去还债——为此父母还吵过几架。母亲不想拖欠任何人,父亲却觉得“反正都借了,还了就是,也不差那几天”。至于父亲挣的几个散钱,刚够补贴家用——也幸亏我有个铁打的奶奶。直到2000年秋天拆迁安置方案下来时,奶奶才不小心说漏了嘴:父亲揣了口杀猪刀,挨门挨户地讨回了所有已黄和将黄的赌债。对此,母亲自然不知情。

    不可避免地,在拆迁安置上,父亲故技重施。家里本来有两座红砖房,可惜卖出去一座,更为关键的是买主已经搬了进去。而父母和我都是城市户口,怎么安置就成了难题。那年夏天征地时,撇开养猪场,5亩地拢共也才补了几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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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不愿“冤情重演”,“万般无奈之下”(奶奶语),只好诉诸杀猪刀了结此事。遗憾的是这次不太走运,jian诈的村干部跑学校向母亲告发。于是当晚家里就炸开了锅。至于锅是如何炸开的,我呆在学校,没能亲眼目睹,自然也不敢妄言。

    只记得一个周六下午,我推车进门时,那口用了将近十年的铁锅就四分五裂地躺在凉亭的石凳上。父母间爆发了一场迄今为止最长的冷战。

    父母是什么时候恢复性生活的,我不清楚。那些贴墙倒立后苦苦等待的神经病之夜,我几乎毫无收获。只记得有次半夜迷迷糊糊地下楼上厕所,走到楼梯拐角时就理所当然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立马醒了大半。很沉闷,却无疑在吱嘎吱嘎响。母亲偶尔哼一声,父亲的喘息粗重而模糊,宛若碾成粉末的饼干。这是在五月份,父亲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看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要立志做一个迷影导演。就在通知书下来那个下午,父亲又喝了不少酒,尽管中午他已经跟陆永平喝了一场。我清楚地记得,他柔软得像根面条,一眨眼工夫就顺着椅子滑了下去。

    那晚我们仨在楼顶乘凉。一如以往,十点多时母亲就下去了。半夜醒来,奶奶呼噜如旧,我却渴得要命。磨蹭好半晌,我才摇摇晃晃地下楼喝水。之后如你所料,“父母不要脸,又在cao屄了”。拍击声很响,父亲的声音也很响。他说:“我厉害,还是他厉害!”不是说一次,是重复了无数次,像一个魔咒。在咒语的间隙,母亲轻吟如泣。后来节奏越来越慢,父亲叫了一声sao屄,就喘成了一头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