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又是崭新的一天，清晨的大巴扎静谧而忙碌。小贩们都在整理着货架，散兵也不例外，果摊是目前唯一肯收留他的地方，他也不能轻易放弃这个栖息所，必须好好努力，一点点在须弥偿还他的罪业。 “早上好！” 轻快的声音传至耳畔，荧站在果摊前，手里提着香甜的糕点。 “这是须弥流行的热门款，我早起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呢。”其实是使唤空去买的。（空：臭meimei！） 散发着甜腻气息的点心袋子被塞到他手里，“还没吃早饭吧？看你快忙完了，吃些垫垫肚子？” “……谢谢。” 散兵无措拿着糕点，面前热心的女孩似乎很想靠近他，可是他是须弥的罪人，这样和她牵扯下去会妨碍她在须弥的旅行吧？ 理智告诉他现在就拒绝女孩的好意，他是罪大恶极之人，她不应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散兵看着袋子里的糕点，这是他在须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稍微晚一点拒绝，也没关系吧？ “趁现在也没什么人，吃一口尝尝？”荧亮闪闪的眼睛满怀期待。 软糯的糕点拿在手里，粉色的蔷薇形状精致而小巧，好像下一秒就会酥成渣子。他吃下，甜腻的伴随着花香充盈了整个口腔。 他下意识皱了眉。 “哎？不喜欢吗？”一直观察他表情的荧立马发现了端倪。 他赶忙摇头，“不是的，很好吃，谢谢你。” 这一串否定三连让少女惊诧，下一秒少女被逗乐般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反应这么大。” “哎，不喜欢吃甜的就直说嘛。”荧看起来有点失落，“排了好久的队呢。”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是我没事先问明白你的口味，是我的疏忽才是。” 虽然嘴上这样说，荧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散兵攥紧手里的纸袋，又从里面拿出一个点心塞进嘴里。 “你干嘛，不喜欢就别吃了。”荧从他手里夺过点心，末了，意识到什么，直接把糕点吃掉了。 散兵：“……” “是有点甜了……哥哥买的什么东西……”荧嘟囔道。 “你说什么？”散兵没有听清。 “没什么，这些点心你还要吗？哎，既然要送给你，我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不喜欢就分给别人吃吧，扔了也没关系。” 散兵怔愣，他以前不是没有把食物分给别人，为此讨好别人过，但是他们从来不接受他的东西。 又一次被人拒绝后，他偶然听见被拒绝的人这样和他的同伴说道：“那邪神能不吃不喝好些天，真是邪祟！他的东西我才不要呢！非人非物的玩意真是晦气！” [非人非物] 是啊，他确实如此。 没有心脏的人偶，在有心的人类里确实是异物，况且他还对须弥，对须弥的神犯下罪孽，这些排挤和惧怕都是他理应承受的。 “谢谢你。”散兵好好收下点心，“我会吃完的。” “哎？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吗？” “……扔掉太可惜了。”散兵说。 自那之后，他便像人类一般生活，吃饭，睡觉，甚至是呼吸。 老板惊诧于他的改变，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便更加确信，把自己改变的更像人类才是对的。 这样才有可能被接纳，被原谅。 大巴扎陆陆续续来了客人，荧也不方便站在摊前和散兵交流，离开前荧装作是摊前的第一位客人对散兵道：“咳咳，请问你们这里卖微笑吗？” “……微笑？” “是的。请给我一份微笑。”荧笑盈盈地看他，“我今天就是为此而来的。” 少女的话像裹挟着糖，明明他和这种甜蜜的事物毫无关联，但他却并不讨厌，就像刚刚收到的糕点。 嘴角僵硬的向上勾了勾，还算得上是和谐的笑容。 荧临走前买了一包日落果，其中包括他们昨天两人一起清洗的。 ……微笑。 散兵发怔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突然觉得人类也没有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