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狡猾的大人）

    里尔正趴在地上数蚂蚁，余光看到杰森匆匆忙忙跑过来。他抬起头，喉咙咕噜着发出询问的声音。

    “那个阔佬太狡猾了！他居然和蝙蝠侠是同一个人！”杰森跑得有点气喘，他跺了跺脚，把放在地上的一个轮胎拎起来，“他妈的，同一个人干嘛还要传绯闻？他绝对是在钓鱼！”

    “唉，这条路走不通了，我们去看看别的吧，幸好蝙蝠侠的疯狂粉丝不算少，不过他们估计没有布鲁斯·韦恩那么出手阔绰了，而且也不能狠狠要价。”杰森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里尔，“小孩和小狗，在哥谭最好还是谨慎一点。”

    里尔背着轮胎，跟在杰森后面，听他边走边说：“如果不是我偷听到他们说话，我都发现不了……不过蝙蝠侠也没有那么厉害么，被一个小孩子发现了身份。我记得是叫……提摩西·德雷克？是那个德雷克吗？敢半夜跑出来给蝙蝠侠拍照也是够厉害的，我要是他爸爸得把他屁股打烂。可惜离得太远了看不清他拍的怎么样，蝙蝠侠那么黑怎么能拍清了，又不能开闪光灯。”

    “哎——”杰森思考了一下，“蝙蝠侠的眼光也不怎么好，这么厉害的小孩都不要他做罗宾。”

    他想起来急匆匆从水管溜下来之前听到成年男人说的那句“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成为罗宾，再让任何人为了我的一己之战牺牲”，杰森感到困惑，他记得罗宾，在他流浪街头的时候不是没见过。绿色的小身影比蝙蝠侠要容易用眼睛捕捉到，也更活跃，不像哥谭噩梦那样让人恐惧，他好像从某个童话里跑出来的小精灵一样，误入了这个充满罪恶的城市，不过他打人还是很疼的，从那些罪犯的反应来看。

    照蝙蝠侠那个话，罗宾死了？不对不对，他怎么记得罗宾和蝙蝠侠掰了然后成为了别的超英，然后……嘶，他想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他的记忆跟蝙蝠侠和罗宾有关系吗？那他的死呢？

    杰森本来暂时不抱有探查自己死亡原因的想法，在哥谭，像他这样的生命，很轻易就会被命运的洪流淹没，不留一点痕迹。但是如果他跟什么大人物有纠葛的话，或许多少会留下点东西，至少一个墓碑吧，不至于曝尸荒野。

    去卖轮胎的时候或许可以趁机打听点，不过蝙蝠侠的狂热粉丝虽多，他的保密工作做得也相当不错，凭杰森现在的人脉和财富估计拿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或许可以从布鲁斯·韦恩那条线？他养的罗宾总得有明面上的身份吧，他记得他有收养儿子……几个来着？

    收集情报真麻烦啊，那个叫提摩西的孩子估计手里有不少消息，要是能看看就好了……啧，那孩子也就十几岁吧？这蝙蝠侠都不要？要是能给他当助手就好了。

    当然，杰森觉得自己跟蝙蝠侠是没得比的，就目前而言，跟他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哦对，他现在是幽灵，不需要吃东西，不过他还有狗要养呢。

    交易的时候杰森没让里尔出现，而是自己乔装打扮，像他这样的孩子这里随处可见，但是红毛小狗可不寻常。好吧，虽然杰森坚称里尔是小狗，但实际上他已经比中型犬还大一点，身长只比他矮一头。不过里尔的心理年龄可小不少，叫杰森来说，不超过十岁，也有可能里尔是个被娇惯长大的孩子，而且住的地方还十分荒凉，接触不到其他生物。

    消息没打听到多少，钞票倒拿到一些。不过一人一狗依旧是不饿不渴不困的状态，他们果然跟现世的生命有别。当然进食也不全是为了填饱肚子，杰森依然带着里尔“洗劫”了他最爱的几个小摊和快餐店，炫了一肚子的垃圾食品——油炸的，重糖重盐，再加上带冰块的咕嘟咕嘟冒泡的汽水，简直完美。

    吃饱喝足后抱着狗享受今天仅剩的午后阳光，杰森有种感叹“生活真是美妙”的冲动——虽然他已经没有活着了。或许如果他还活着就没法这样大吃大喝然后抱着毛绒绒的朋友晒太阳，所以活着的时候不算太美妙。算了，管他妈的。

    里尔的毛很厚，而且十分柔软，不像其他犬科那样硬。杰森的手很容易就能陷进深红的毛毛里，太阳的温度被锁在厚厚的毛层里，很温暖。里尔把下巴放在杰森膝盖上，发出很响但无意义的呼噜声。

    美妙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也可能是因为哥谭的夜晚往往降临地早一些。在没法继续享受阳光之后，杰森和里尔就脱离了慵懒的状态——小孩儿和小狗总是精力充沛——他们有新的计划。

    在偷听到蝙蝠侠的秘密之后，杰森对这位神秘的超级英雄产生了好奇，其中也有罗宾（们？）的原因。他决定跟踪调查蝙蝠侠来探究他的秘密。

    既然提摩西都可以，他凭什么不行？杰森不觉得自己差在哪儿，他顶多是没有相机来拍照，明天他就去弄一个。而且他还有里尔可以帮忙追踪蝙蝠侠，虽然里尔说他拿不准蝙蝠侠身上的味道，但是他可以听到对方打击犯罪的声音，这真的动静很大。

    里尔很敏锐，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听到了义警从天而降和罪犯们打斗的声音，不过有点太远了——他们赶过去花了不少功夫，仓库里的声音已经小了很多。

    里面的人还没有离开，杰森能听到有人趴在地上呻吟，还有四五个人站着乱扔手上的东西——嘭！倒下一个，杰森大概分辨出罪犯和义警的脚步声。又一个！现在是1v2，义警好像受伤了，脚步声没有刚才那么稳健。

    不是吧，蝙蝠侠这么弱？杰森有点犯嘀咕，或许蝙蝠侠在此之前已经殴打了很多人，体力跟不上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仓库没有窗户，杰森一边带着里尔绕到后门一边说：“我们要不要帮他一下？”

    按道理来讲，他们现在是在跟踪，不应该暴露，不过杰森并不想蝙蝠侠出什么事，哥谭已经烂透了，蝙蝠侠是难得愿意管祂的人。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巨响，一个人撞开后门飞出来，翻倒在杂物堆里，顿时灰尘弥漫，视野受阻。杰森快速捡起一根棍子，单手掩着口鼻，低声说：“里尔，上！”

    仓库里唯一还没躺下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枪，他刚起身眼前就闪过一道红影，然后小腿传来剧痛。男人没有反应过来，被扑倒在地上，然后眼前一花，头上挨了一棍。

    杰森和里尔配合完美地将男人打晕了，没给他开枪的机会，然后才去管摔进杂物堆里的人。借着不太明朗的月光，杰森看着那人露出来的一截小腿，心想这好像不是蝙蝠侠。

    他记得蝙蝠侠是纯黑的，不带蓝色。

    夜翼感觉他的后脑勺和某个坚硬的东西狠狠接触了一下，他可能昏了几秒，压在身上的杂物被扒开的声音吵醒了他，有人在拽他的胳膊。夜翼坐起来，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模糊了视线。他使劲眨了眨眼让自己保持清醒，抬手把血抹掉。

    他先看到一件破旧并且粘着灰尘的上衣……是个孩子，他记得刚才没在仓库里看到孩子，是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吗？夜翼的视线向上移，月光正好能照清孩子的脸。

    他抬到半空的手停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