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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钱,我有刀 第148节

    木夏:“林娘子果然一针见血。”

    “噗!”

    众人笑作一团。

    花一棠的脸黑了,瞪了几人一眼,摇了两下扇子,眼梢长长挑起,笑道,“既然白家主问了,花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若花某能将此案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明白,白家主又待如何?”

    白嵘挺起肚子,“青州白氏至此以后与?扬都花氏化干戈为玉帛。”

    “好!”花一棠啪一声?合起扇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白家主想问什么,尽管问。”

    “第一个问题,铁氏医馆的玉牌是怎么回事?”

    “玉牌虽然是白家主贴身之物,但当夜带玉牌去铁氏医馆的并?非白家主,而是白十?六郎。所以花某推测,那块玉牌是白十?六从白家主处偷来?的。”

    白嵘瞪大?了眼睛。

    “白十?六的口供上说,案发那日?清晨去白家向白家主请安,当时白家主佩戴的就是这块玉牌,若按他所言,白家主便是从早至晚,一整日?都佩着这块玉牌,这便不?对?了。”

    “哪里不?对??”

    “白三郎说过,白家主极爱玉,所以定对?每种玉的品性和养护方法极为熟悉。羊脂玉怕光,若被阳光直射,便会玉质受损,青州阳光炽烈,凶案发生那日?又是晴天,白家主断不?会整日?戴着羊脂玉牌,而会选择其他玉种的玉牌替换。所以,结论就是——白十?六说谎。”

    花一棠顿了顿,“但白十?六能一眼认出玉牌,且言之凿凿,毫不?犹豫,说明他对?玉牌十?分熟悉,再加上他是多年赌徒,便不?能猜出,他是偷了玉牌想要当做赌资。”

    白嵘没说话。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当夜白家主回房后清点玉牌,发现少了一块,当然,白家主如此睿智,略略一想,也能想到是白十?六偷走了玉牌,于是,白家主大?为恼怒,急急忙忙去白十?六的祖宅讨要。白十?六的祖宅位于秋门坊千重巷,从白家主家中过去,穿过秋门坊的百夜巷最?近,这也是白家主被目击路过案发现场的原因。”

    白嵘神色黯淡了下来?。

    “可?待白家主来?到白十?六祖宅时,却发现他人不?在,便在他房中等候,不?料却等来?了两个杀手,将你击晕,待你醒来?时,怕是已经?在南乡赌坊的密室了吧?”

    白嵘沉默片刻,摇头,“不?……我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十?六郎被割断了脖子……血溅上了屋顶……十?六郎、那孩子……就这么死了……”

    花一棠也沉默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眺望着窗外,此时正值青州仲春时节,阳光正好,一枝桃花在春风中摇摆,仿若孩子灿烂的笑脸。

    林随安想起,白十?六郎比白向还小了几岁,今年也只?有十?八岁。

    “你可?知杀了十?六郎的是什么人?”白嵘问。

    花一棠放下茶盏,微微叹了口气,“应该是南乡赌坊的打手。白十?六郎之前在南乡赌坊五层楼输掉了祖宅,还被狠狠打了一顿,丢了半条命——之后都是花某的推测——有两个打手找到了白十?六,说有办法帮他翻本,但要白十?六帮他们寻一位名医治病。”

    花一棠抬眼看向白嵘,“白十?六认识铁海,是白家主介绍的吧?”

    白嵘脸色惨白,闭了闭眼,道:“一月前,白十?六郎来?寻我,说也患了头痛病,那日?正好铁大?夫在宅中看诊……”

    白嵘说不?下去了。

    这便对?上了,据方刻所说,那个昏迷的黑衣人因为长期用药,药性侵入大?脑,会导致癫狂,铁大?夫常年医治头痛病,定对?脑病很有造诣。

    但为何他们不?自己去寻大?夫,非要找白十?六的路子?

    林随安想了想,也明白了。想必是他们的症状太过奇怪,信不?过普通的大?夫,更?怕不?认识的大?夫泄露他们的病情,所以找青州白氏的门路。青州白氏就算再没落,也是五姓七宗,若是白氏介绍的病人,大?夫定然不?敢怠慢。

    花一棠:“但那打手病情太重,案发当夜治疗期间,突然发狂,砍死了铁大?夫,另一名打手怕尸体上的刀痕暴露他们的身份,所以将尸体砍成了rou泥。白十?六吓得半死,带着打手逃回祖宅,不?料正好撞见了白家主。”

    “打晕白家主后,白十?六发现玉牌落在了铁氏医馆,于是顺理成章将白家主诬陷为凶手,想着逃过此劫。只?是不?知是那打手又发了狂,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将白十?六也杀了——”

    “其实,十?六郎死的时候,我似乎还看到了伯克布,”白嵘道,“还听到了刺耳的笑声?……”

    花一棠想了想,叹息道,“青州白氏如今只?靠白家主一人独撑,只?要白家主成了杀人凶犯,白氏定然大?乱,内都不?休,大?厦倾覆,青州白氏便成了伯克布的掌中之物。想必当时的伯克布很得意吧。”

    白嵘:“那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花一棠举起茶盏,敬了白嵘一杯,“为了以防万一。活着的白氏家主可?比死了的有用多了。”

    白嵘沉默片刻,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苦得差点没厥过去,“这是什么茶?!”

    “我家伊塔的独门煮茶手艺,放眼唐国,没有第二家。”花一棠笑道,“白家主,满意吗?”

    白嵘重重放下茶盏,踹了一脚旁边的白向,“还不?速速拜见你义兄?”

    白向:“诶?!阿爷,花四郎比我小——”

    “快拜!”

    白向委委屈屈站起身,委委屈屈抱拳,“青州白向,拜见义兄……”

    花一棠笑成了一朵花,起身捋了捋袖子,大?步上前扶起白向,“三郎不?必多礼。义兄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见面礼——木夏!”

    木夏飞快退了下去,不?多时又抱了个黄花梨的箱子回来?。林随安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伯克布的箱子,里面装的是南乡赌坊的房契、地契等等。

    “这是昨夜你与?义兄一同赢回来?的,送你了。”花一棠拍了拍箱子道。

    白向下巴掉了,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这合适吗?”

    花一棠语重心长道,“白十?六郎虽是被人杀害,但究其根本,仍是因为一个赌字。以后,你还是莫要开赌坊了。白家主喜玉,不?妨就做玉器生意吧。”

    “好好好,多谢义兄!义兄威武!”白向一把抢过木箱,叫得又甜又脆。

    白嵘瞪着一双眼珠子,怔怔看着花一棠半晌,又看了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长长叹了口气,朝花一棠郑重行?了个礼。

    后生可?畏啊……

    花一桓要的只?是他们青州白氏的地盘,而这个花一棠想要的,竟然是青州白氏的人心。

    *

    小剧场

    十?日?后,扬都,花氏大?宅。

    花一桓正盯着唐国地图发愁,唐国五大?都城中,花氏商业版图占了四城,唯独广都城久攻不?下,回想起来?,当时年轻气盛,对?青州白氏下手太狠,不?慎结了仇,如今……不?好办了啊……

    花一桓举着毛笔,在广都城上空转悠,有些犹豫不?决。

    要不?,干脆将青州白氏一举灭了?

    “家主家主家主家主!”伊梅尔举着一卷轴书冲了进来?,吓得花一桓差点一笔勾去广都城,“青州白氏家主白嵘来?信了!”

    花一桓放下毛笔,抬头,半晌,“哈?”了一声?。

    伊梅尔迫不?及待展开轴书,飞快扫了一遍,总结出中心思想:

    “白家主说,花四郎帮他洗脱了杀人凶犯的嫌疑,非常感激,便让白家三郎白向认了四郎做义兄。”

    花一桓:“哈??”

    “白家主还说,以后愿意与?花氏精诚协作,在广都城开拓市场,合作共赢。”

    花一桓:“……”

    伊梅尔收起轴书,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家主,这白家主突然来?这么一出,不?会是有诈吧?”

    花一桓用毛笔头挠了挠额头,和花一棠用扇子挠额头的动作一模一样,笑道,“白嵘早就撑不?下去了,正好趁机就坡下驴,向花氏示好。”

    伊梅尔点头:“家主所言甚是,如今广都城藩人势大?,青州白氏若再不?找出路,很快就会被吞并?殆尽。与?花氏合作,是他最?好的选择。”

    花一桓看着地图上的广都城,松了口气。

    如此甚好,多个盟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伊梅尔感慨:“不?得不?说咱家四郎真是了不?起,不?仅考得一甲进士,封了官,顺路还帮咱们拉拢了青州白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花一桓失笑:“那臭小子的运气,的确不?同凡响。”

    伊梅尔:“对?了家主,听说林娘子在广都城大?展身手,擒获了伯克布!”

    花一桓一怔:“是上次和咱们在港口抢生意,身边跟了十?二个难缠的护卫,打伤了咱们二十?三个兄弟的——伯克布?”

    “就是他!被林娘子打成了猪头!该!”

    花一桓皱紧了眉头,原地转了两圈。

    伊梅尔:“家主?可?是有什么不?妥?”

    “立即传信给四郎,就说给林娘子的月俸再加五百金。”

    “诶?!”

    “此等豪杰,定要好好将人留在四郎身边,万万不?能被他人抢跑了!”

    “家主睿智!”

    *

    林随安:阿嚏!谁念叨我?

    白嵘:阿嚏!怎么突然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第129章

    离开广都城的这一日, 是个雨天。

    连绵的雨丝串起天空和大地,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雨天特有?的苦味,道?边的大树被洗得翠绿, 枝杈上散着半开不开的小白花,又有?点香。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 每座都城都外必有?一个十里亭, 为文人墨客为友人饯别送行的胜地,广都城外也有。出东门沿着官道向西走十里,远远就?能看到?八角的凉亭,石桌石凳脚下长满了苔藓。

    广都城的饯别宴无需奢华,但一定要讲究,八菜四汤,一壶浊酒, 有?两种原材料必不可少,分别是鱼和蛇,取“如鱼得水”、“飞龙在天”之?寓意?。

    今天是车太守做东,任参军和赵正止作陪, 蛇rou选了青州碧蛇,rou质鲜美,极有?嚼劲, 大家都吃得挺欢畅,唯有?靳若过?不了心理大关, 一口未动。

    车太守端着酒杯,先吟了首诗,“南行路迢迢, 梅雨心渺渺,与?君离别意?, 思来泪沾巾,”幽幽叹了两声,“之?前车某听信了谣言,以?为花家四郎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怠慢了花县尉,还望花县尉莫要见怪!”

    花一棠笑道?,“并非谣言,花某的确是扬都第一纨绔。”

    “花县尉大度!”车太守又道?,“林娘子,车某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林娘子多多海涵呐!”

    言罢,还用用袖口按了按泛红的眼角。

    林随安笑得干巴巴,“车太守言重?了。”

    太夸张了,就?算她是暗御史,也不用演得这般依依不舍吧?鸡皮疙瘩落了满地啊喂!

    车太守吸了吸鼻子,又举杯敬其?他人,“诚县气候较广都更为潮热,易生瘴气,诸位此行,定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方刻等人硬着头皮应付。

    酒过?三巡,车太守觉得感情抒发地差不多了,总算开始说正事。

    “诸位此去诚县,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尤其?是进入诚县之?后,定要小心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