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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柱延是“完美恋人计划”的第一批试验品。 所谓“完美恋人计划”，其实是上级对仿生人项目进行的消除人警惕性的包装。时代迅速发展，人类已经不满足机器代替劳动生产，甚至是情感需求。第一批试验品共计五十一，倾注了研究人员几乎十年的心血。如今终于敢被揭开帷幕，公之于众。 李柱延一开始不叫李柱延，和剩下的五十位没什么两样，他起初也用数字命名，编码0115。但是他从苏醒的那一刻就被人告知，他叫李柱延。于是0115像一个真正的恋人说，你好，我是李柱延。 名字是李贤在起的。 李贤在是科研团队的主心骨。虽然名字是临时想的，但是姓必须跟他的，因为他为此付出了太多－－包括私心。你是我一手打造的，你应该有一个像样的名字。李贤在心想。于是从此李柱延成为了李柱延。 剩下五十个分别由社会志愿者带走。李柱延跟在了李贤在身边。 李柱延其实并没有那么完美。李贤在也对自己这方面的失误感到后悔：这个仿生人是这一批里最不机灵的那个。李贤在虽然有些不满，但错毕竟是自己当时的疏忽造成的，更何况自己一手设计出的这么精致的五官、匀称的身材，李贤在实在没办法舍弃这么优秀外观条件－－没关系，瑕不掩瑜。 李柱延一睁开眼睛就开始疯狂将自己能感知到的信息统统纳入数据库，然后分析、处理、作出回应。但是李贤在带着护目镜的样子着实让他思考了好一阵。 眼前这位就是我的恋人吧。好好看。是擅长说谎的人了也不会吝啬赞美的吧。他在冲我笑。他需要我的回答。他现在心情大概很好。 我叫李贤在。眼前的人说。 李贤在你好，你很漂亮，我很喜欢你。 李贤在皱眉：这个仿生人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更慢一点啊，好无趣的回答，怎么会迟钝成这样？ 迅速捕捉到负面情绪的李柱延又开始头脑风暴：我惹他不高兴了吗？我的回答哪里有问题？结果不及他更改回答，李贤在又下了一道新的指令：你以后就待在我身边帮我做事吧，我倒是也很需要一个助手。 好呀，李柱延讨好地回答。 李柱延乖是乖，但反应未免有点太慢。比如他会把冷脸工作的李贤在误判为需要安慰，便错误地挨近他企图帮他解决他手上的活。但是李柱延的大脑系统还没录入李贤在手里那些未知的信息（这当然是科研工作人员留给自己的后路，让他们具备处理这些的能力可就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了），于是他只会困惑地看李贤在的手，又看回去。李贤在笑了，他摸摸李柱延的头，说，你先去干点别的吧，我还很忙呢，不需要你。 李柱延又想不通了：他什么都还没做呢，为什么李贤在心情又变好了？人类真的很难琢磨透呢。 经此李柱延得出了一个更加荒谬的结论：李贤在很需要他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于是李柱延便在目光所及之处跟紧李贤在，什么话也不说－－几乎是寸步不离。有时候甚至会产生一些意外的肢体接触，李柱延知道人类将这种情况称为暧昧。暧昧的下一步很容易出差错的，人类经常无法做到十全十美。 可是有一天，李贤在突然对李柱延说，你可以离我远一点的，我不是随时随地都需要你的帮助。 李柱延大脑宕机：怎么听不出情绪来？这算开心还是不开心？为什么要用平静的陈述句说出否定意味这么强烈的话？他究竟喜不喜欢我的回答？ 看到李柱延呆滞，李贤在又笑了，我可没说不喜欢你。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怎么又笑了？李柱延真的不解，好几次了，无论说什么话都很只是轻轻一笑，看起来真的没有区别啊，是我的能力不足还是他本来就非常规？ 李贤在真的是非常规。李柱延这么判断。 那天他从窗户往下面看，透过车窗，看到李贤在和别人接吻。为什么判断不出来感情呢？李柱延想一定是离得太远了。况且李贤在的眼睛真的很难读透。很深很深的瞳色，眼角看不到特别的笑意，但是行为又没有看出来什么不情愿和犹豫。和他接吻的男人看不清长什么样，貌似也很好看。他们在车震。 李贤在从来没有在他面前主动地做过这些事情，这算他的不称职吧。小三行为也不对吧，人类对此很鄙视的。谁是小三啊，我吗？还是那个我都不知道叫什么的男人？原来李贤在zuoai的时候是这样的。李贤在真正开心的时候和平时还是很不一样的。 这是李柱延第一次没能及时整顿出最佳方案。 过了很久，李贤在终于上楼来到实验基地，看到李柱延和往常一样很安静地在等他。 李贤在明显感受到了李柱延行为的不同。他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有一种生疏－－或者说敬畏？再掺杂一点渴望－－又或称之为欲望。 突然有一天，李贤在联系他说，下楼，陪我回家。李柱延第一次离开实验基地，看来李贤在心情很好吧？到了车旁他又犹豫了，没和他说他应该坐在哪里。坐在后面吧，至于副驾驶－－李贤在说过他不需要他离他太近。 李贤在一路往前开着。这里实在隐蔽，毕竟是科研相关嘛，如此在正常不过。李柱延正这样分析着，李贤在突然说：你是不是在之前看到什么了？ 什么看到什么？好不搭边的问题。李柱延摇头说，我不清楚贤在你在说什么呀。 你看见我和金泳勋zuoai。 金泳勋是谁？ 对不起啊，我才想起来没有和你说过他。李贤在说。而李柱延立马判断到了里面的歉意，他很快回复：没关系的啊贤在。 李贤在又笑了，比以前笑得都更加开朗一点：这有什么关系不关系的？我又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李柱延，你的脑袋真的该装点别的东西。 李柱延问：装点什么？ 李贤在把车停在了路边，依然是荒芜的枯草地。他回头说：李柱延，你很藏不住事。这算我的成功还是失败呢？ 李柱延，zuoai吗？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为难李柱延判断，李贤在又更改了句式： 柱延，我们zuoai吧。 暧昧的昵称，露骨的命令，不容犹豫的这一切。李柱延没有意外地让李贤在满意了。插进去的时候，李贤在的力气并不温柔，于是李柱延很温柔地去亲他。李贤在问：你怎么在这方面反应这么好？平时怎么不见得这么机灵？ 李柱延颤抖着说，我可以学，贤在。只要你喜欢。 声音很催情，但是在李柱延的眼睛里看不到别的情感－－想看到也有点难为仿生人。李贤在就把李柱延翻了个面，用后入的姿势。不知道让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又摩擦到了哪里，李柱延发出了很合时宜的呻吟。李贤在看向李柱延精瘦的后背－－很优秀的线条，于是不知不觉中一下比一下用力。 贤在。李柱延在感到李贤在快要射了的时候喘息着说。我好爱你。 李贤在的家布置得很温馨。李柱延想。但是李贤在好目前没有打算让自己一直住在这里。zuoai只是小插曲。李柱延只是牢牢记住了李贤在zuoai时的模样，然后次日和往常一样在基地等候李贤在。 和李贤在来的还有另一个男人。 李柱延又失语了：好漂亮的生面孔，真的，怎么会这样呢？我的赞美他会喜欢吗？他和李贤在一样吗？他和李贤在站在那里这么近这么近。来到这里是为什么呢？ 你好，李柱延。我是金泳勋。我来参与这个项目了，请多关照。 原来眼前这个五官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叫金泳勋。李柱延缓缓带上欢快的语气说：你好呀，金泳勋。 自那以后，金泳勋开始闯入了李柱延的视野。李柱延暗自叫苦，一个李贤在都够他分析半天了，怎么又来一个新的，好难。金泳勋有的时候也和李贤在有点像，但又很不一样－－金泳勋就不会说那么多他听不懂的话，金泳勋笑得时候都是由衷地开心的，和金泳勋说话的时候就没有那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李柱延作出以上比较。 不知不觉中，李贤在待在实验基地的时间渐渐没有金泳勋在那里的时间多。李柱延很敏感地发现了不同，但是又不敢问－－万一贤在不开心了呢？他最近看起来确实更忙呢。 有一天，金泳勋意外割伤了自己的手指，李柱延立即带他去卫生间帮他处理好。看着李柱延接二连三的动作，金泳勋说，只是割伤了手指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你这么如临大敌。 李柱延：可是在基地割伤就不算小事了啊，万一有什么闪失呢？我必须得看着你。 金泳勋笑了，你不用拿你对李贤在那一套对我。我不需要。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应该换一种别的方式对待不同的人。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李贤在一样是个疯子。 李柱延立马做出否定：李贤在不是疯子啊。 他怎么不是疯子？金泳勋突然逼近李柱延，他难道不是？你除了去讨好他你还做过什么？你还见过他别的什么样子？这难道不算你判断的片面和失误？ 对不起，金泳勋。李柱延连忙道歉。金泳勋的诘问属实在他能力范围之外，但是他听起来情绪很差。先道歉吧。李柱延低下头认错。 金泳勋命令，李柱延，抬头。 他是不是和你做过爱了 ？ 李柱延点头。 那你给我口吧。金泳勋说。 卫生间的空间也很逼仄，不过比车里要好一点。李柱延想，看来这方面还蛮有共同点的。李贤在喜欢接吻，但是金泳勋好像没那么感兴趣－－金泳勋更喜欢狠狠揪住他的头发让他完成自己的命令。比如现在，他在金泳勋面前跪着给他口，衣领乱的不成样子。 金泳勋不得不承认李柱延在这方面简直天赋异禀－－是李贤在设计的，那也不奇怪了。疯子，都是疯子。大家全都疯了。金泳勋爽得不行，胡乱地想着，射在李柱延嘴里。 你咽下去也没关系的吧？金泳勋终于松开自己的手。 李柱延很听话地咽下去了，点点头，看起来无知又色情。 那一天，李柱延深深记下金泳勋zuoai时的模样。 李柱延以为他服务于李贤在和金泳勋的日子会一直进行下去，虽然李贤在会说他笨，金泳勋会说他天真，但是在李柱延的系统里已经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动态平衡。李柱延将其奉为圭臬。 当然，事情发展总不是一帆风顺的－－李柱延在基地意外听到别人的议论：完美恋人计划宣告失败，项目立即终止，停止研发第二批，召回并销毁第一批。闹出人命了？不知道啊，上级明确说的，好像第一批确实出大问题了。哦这样。确实不应该让仿生人介入情感伦理呢。那么多钱啊都打水漂啦，真可惜啊。日子马上就到了，也就过两三天吧，这里啊就要变成废墟了。 我要死了吗？李柱延思考。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干扰李柱延的判断。他自己也会主动产生不舍、难过、失望的情绪吗？原来李贤在一点点和我减少见面的原因是这个。原来是这样。 李柱延再也思考不下去了。他第一次没有经过指令去了基地其他地方，他真的看到当初和他一起走出去的几个仿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静静地放在一个巨大的透明胶囊里面，紧闭双眼，像一具具死尸，只是个数还没有齐。旁边只剩着不几个空荡荡的在等待着。我也会迟早进去的吧，和他们就没什么两样了。 销毁日到来那天，基地毫无意外地只剩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了。李柱延没有去见金泳勋和李贤在，他直接去了那五十个仿生人在的地方。看着他们没有意识的样子，李柱延心想，一会儿时间到了，我也要和你们一样了。甚至是灰飞烟灭。 结果金泳勋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拉着他就要往外跑。 李柱延疑惑：”金泳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快要爆炸了啊，快跑。“ 金泳勋抓住他的手：”你跑不跑？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死？“ 当然不能让金泳勋死。李柱延意识到金泳勋一副不走就和他一起赴死的决心。短暂纠结之后李柱延判断出让金泳勋活命为首要事件，于是跟着他一路狂奔。 跑出来之后李柱延看见手上和身上都溅满了血的李贤在站着，旁边躺着两个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人。 上车，快走。李贤在说。 李贤在猛踩油门，开了几分钟之后，李柱延看到后面的远方爆发出一个巨大的蘑菇云，黑烟弥漫，好像永远也散不开了。 为什么自己跑掉了？李贤在问。 我不是应该死吗？李柱延说。 谁跟你说的？金泳勋告诉你的？ 不是不是。李柱延连忙否认。是我自己听到的。 金泳勋觉得好气又好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就怕出问题。想着知道带你走就可以了，结果你还真是没让我们失望啊。你这脑子怎么不再多想想，要是真不要你了，不早就把你抓走了？至于让你一个人那么听话留在那里？ 那为什么这几天见到你们的次数越来越少呢……我又不是平白无故的判断。李柱延反驳，又很快感到抱歉：怎么可以责怪别人呢？他又连忙想要道歉了。 李贤在一直在为你争取机会。他一直在和上级进行无休止的争论，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是他最大化拖延了你们销毁的时间，所以才有了充足的准备来应对。但是没想到突然找不到你，这倒是在我们计划范围之外了。金泳勋回答他。 李柱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末了，他用一种很小心翼翼的语气问：我真的是残次品吗？ 不，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李贤在说，一直都是。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