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蒂利亚狼人杀

    沉默了好久，盛炽寒才艰难地起了个话头：“你，记不记得当年的事件？”

    连城的身体往后仰了仰，从刚刚那种氛围一下切换到这么……敏感严峻的话题，适应起来还怪别扭的。   就跟警察局长上一秒刚被老婆抓到出轨闹到警局，下一秒全体大会上就要给他颁发英雄模范奖章，请他分享光荣事迹似的那样。

    “怎么说呢。”连城痛定思痛地开口，“直说了吧，当年雪松里面有几个高管确实想见风使舵给你下点绊子，可惜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扣上了好大一口锅。”

    “至于我。”连城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我当时正在海上漂流，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盛炽寒眯着眼看他，嘴角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我帮他作证。”钟源又是不大情愿地开口，“当年的事件闹得蒂利亚也受到波及，为此他没少被我们内部的那些老家伙们指责。听说事后也有蒂利亚的其他人想要动用关系摆平这事，不过你的态度很强硬，所以那些废物们也没什么办法。但是这家伙……”

    他随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连城，“虽然平时挺孙子的，不过不至于用这种阴毒招数。”

    “你好像说了什么很多余的废话。”连城阴森森地看向钟源。

    盛炽寒将手臂靠在扶手上，一条腿随意地翘起，“嗯，我信你们。”

    他又接着说，“当年我年轻气盛，但是自诩‘雪松’并不是我得罪的最狠的一家，何况我们当年的交集也没有多深。”

    “所以当年在途中我就怀疑，是不是被人当成了棋子，之后就也对你家的宣传和公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一脸“你自己清楚”的表情看向连城。

    连城：……

    终是他这个总裁扛下了所有。

    盛炽寒的眼眸又暗了暗，语气也深沉了许多，“当年我也算拔出萝卜带出泥，实不相瞒，我当年确实找人盯住了几个人，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他去了蒂利亚总部。”

    钟源和连城神色一凛。

    “所以我当年才决定收手。”盛炽寒勾唇，“毕竟惹不起。”

    连城已经完全收起了笑容，“你的意思是，那么早之前，就已经有人有所动作。”

    他一脸深思，“当年事情发生后，雪松确实清理掉了几个人，但是我总觉得背后还有个更大的推手，也不太像是外头的人做的。你这下子，倒让我踏实了。”

    “你查到的东西，确定属实么？”钟源不放心地又问。

    盛炽寒点头，“查到的那人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信他说的。”

    “可我们现在讨论的这个‘推手’，为什么这么做？”钟源抱胸。

    连城摸着下巴看他，“想要雪松？”

    对面的人皱了皱眉，“或者是想要蒂利亚。”

    他抬头对二人补充，“我在处理互源的事时，发现了几笔不太对劲的建筑材料供货单。”

    连城在茶几上拍了一下，一脸恍然大悟，“是传奇那帮蠢货！”

    盛炽寒看他突然一惊一乍地，不悦地皱眉，“你们在说什么？”

    钟源叹了口气，摇摇头，“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应该知道，蒂利亚旗下有很多子公司，其中有一家，怎么说呢，比较特殊的，就叫做蒂利亚传奇。”

    盛炽寒给面子地笑了下，“没听过，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连城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也跟着叹气，“这家子公司，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也只能长话短说。当年我们连氏和钟氏两家合并，自然是有人反对有人赞同。听说当年为了迅速平复和过渡那段时期，不少人提了些雷厉风行的手段，但我父亲是个很温和的人，不忍跟着他打拼多年的老下属们没地方去，所以在董事会上提议了这么一家公司，用来流放那些无法适应新企业环境的人。”

    “噢，养虎为患。”盛炽寒没开过大公司，当乐子听，倒是觉得挺有趣。

    “谁说不是呢。”连城有些心烦，“我早想清理那些人了。”

    盛炽寒又看向钟源，“他们连氏有这些人，你们钟氏难道就没有么？”

    “有。”钟源干脆地点头，“听说我父亲当年大手一挥，将不听话的也全都扔到了传奇。”

    盛炽寒：“.…..那确实挺传奇。”

    连城又摇了摇头，“不，我想我们还是错了，传奇里面都是些蠢货，动动小手段还行，若是能从三年前开始，如此耐心地布这么大的局，我不信。”

    钟源笑看他，“那你还想说谁呢？我们蒂利亚再大，顶到天也只不过是董事会。”

    “董事会又怎么了？”盛炽寒也有些跟着心烦了。

    “那就是另一个精彩的故事了。”连城笑了，“总体来说，你可以把蒂利亚董事会想象成狼人杀，有人是狼人，你也知道是狼人在杀人，但是要从几十人里将他们揪出来，就很费事。”

    盛炽寒点头，“这个解释很浅显易懂。”

    话都到这里了，他又有点好奇，“那个传奇到底是干什么的？”

    连城撇嘴，“总的来说，就是一家百分之八十的业务都在向内服务的公司，像我的雪松和钟源的德兰建设来说，还都是为蒂利亚外面的客户提供产品和服务的普通公司，但是蒂利亚传奇基本都在消化蒂利亚自己的需求。”

    钟源叹口气，“一般这种模式，也确实容易出一些内部腐败的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家家都有，只要不算什么大错，蒂利亚董事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盛炽寒偏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听得倒是似懂非懂，不过看起来，若要揪出幕后黑手，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也不一定。”连城摇了摇手指，“我提一个人，钟法白。”

    “这人是谁？”

    钟源直接用单手捂住了眼，“我家一个愚蠢的叔叔。”

    “他一人成不了事，背后肯定还有别人。”钟源板上钉钉。

    “查出他跟谁接触不就得了。”连城摊手，“这事非你莫属啊钟源，你也知道，你叔叔从来不待见我。”

    钟源死亡微笑，“他不是我叔叔。”

    “你害什么羞啊，都是一家子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连城看热闹不嫌事大。

    盛炽寒看着这两个不着调的，咬了咬后槽牙，“总之，你们不就是想和我合作么，我跟你们合作。”

    不过他心里其实有点犹豫。   这两个，时不时也是蠢的。

    “总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三年前将我的人生玩弄于鼓掌的人，我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