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赠一枝春·三

    马蹄渐近铃铛响，守池鸣蛙受惊慌。

    “鹊儿，你的彩带织得可好，就和天上的彩虹似的。”茶茶漂了衣物去，艳羡田七家那位新妇盆中的饰物。

    “哟，我们茶茶何时也对这个感兴趣了？是要送谁？”仙仙在边打趣。

    “去去去。你问我，还不如继续好好织你的。阿展等得可愁，再下去就以为你不要他了哩。”茶茶一甩辫子，被说中了也不是，气急要拿水泼话多的少女。

    那边的鹊儿有个叫得响彻的名儿，说话打得却是手语。

    茶茶回头，读出这秀气妇人是在同她说：“下次你来我家，我教你。”

    “也不晓得你有没有人送。”仙仙捂嘴笑。

    谁说她没人送的去。

    某个眼下还没赢过她的还在缠着她要下次的奖品嘞。

    茶茶去拽仙仙的辫子，哎呀呀，同骋的名字却怎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怎会想到他呢？

    她分明是要学了，给未来的郎哥的呀。

    茶茶捧了脸，决心要好好敲打敲打自己。好像见朵云也钻进了鹊儿的衣袖里。

    是青色的吗。

    她要伸手去捞起，反而被鹊儿的手挡了去。

    罢了。茶茶对着那张盈笑的脸，只怪自己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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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踏溪来，见是几个邻家少女围池捣衣，笑声传林梢，夕阳映水面。

    “姑娘，这进山的路要怎么走？我们晌午时分进了铺，讨水歇息得久了些，出来时天就晚咯。”茶茶抬头，见带头的是个方脸猩鼻的男人，淌了汗用青布褂子上搭着的汗巾随意擦了，神色疲惫。

    男人堆里边，看守马匹口袋的是个半大的伢子，大概是个初出茅庐入洞庭跟着见世面的，有些胆怯地补道，“进了山，万一要是遇上山贼……”

    “他不长眼才敢！”茶茶豪爽道，“出了这片，你再往西走几里就能找见大路。下一站就是龙家寨子咯。但这天色太迟，怕的是路难走脚易滑。几位阿叔阿伯还是回去铺里去，明儿个好走。”

    “对头，我们这儿还有个龙家寨娘家人呢。鹊儿，我替你邀了去。几位不如留客，晚些还能吃上烧好的血豆腐腊酒。我家就在前边，这不，开的就是酒坊。”说话的是仙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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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过缀着鲜花的草坡子，几星几点的乡野人家灯火里先现了形。

    她们就将在这条路的尽头分别。

    “茶茶，你自个也记得走快些。明赫今早还来挨家挨户告知，牛家的伢崽许是贪玩，好晚都没回家。牛家阿婶哭天喊地，就怕是叫狼叼了去。”

    “就是。不走快，叫那狼叼了你去！”

    “我怎怕这个。”茶茶冲她们做着鬼脸，踏着霞光往路的另一头走。

    一个人影子拉得好长，可她晓得自己不孤单。

    崖边的石屋子映入眼前。茶茶端着盆，一步两步跳着走，石板路上慢悠悠。

    踩一脚泥巴，窝一下水坑，要一不小心沾湿鞋袜。

    “哎哟。”她这次没站稳，脚踝歪住，差些就要正脸跌到石头尖尖上去。

    但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和泥浆入嘴，磕出鲜血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是摔了没错。但是摔进了一个干净的，带着她熟悉味道的怀抱里。

    “怕疼怕摔，还敢跳着走，小心那狼来叼你！”那人打横抱起她来，没好气。

    “我等着它呢。不怕的，你这不就终于来啦。”茶茶是笑也是嗔怪，“小气鬼，你都偷看我好几日啦。我都说了，不笑你的。”

    说着就要把脸上的汗擦到同骋的衣襟上去，手上的盆子掉了，但手里还多了些东西。

    “咦。”她低头看那束红得极艳的花朵，“这么早，山茶花就开了呀。”

    “是呀。”同骋知道她有心是骗他出来的，可是想到今天阿展的话，心里也是有了一番滋味的，“她就开在了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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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骋：下班接老婆被发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