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八幕 踏莎行
第九章 第八幕 踏莎行
少女本以为做黑道大小姐就可以躺平摆大烂，然而—— “是什么人寄来的？” 她话语里似是都满溢出了无奈。 换心乌贼并不作答，而是直接将信递给了少女。 她举起信纸，扫过上面的文字。 倏尔，少女从椅子上坐直，早先的惬意已然消失不见。 半晌，她略显无奈地舒了口气道：“黑道怎么那么多事，三天两头都不得个清净。” 换心乌贼却在此时将问题抛给了眼前人。 “怎么办？阁下。” 少女缓缓起身，笑了笑道：“自然是接招了。” 一小时左右，二人稍作休憩后，便带了些轻巧的武器和几个护卫出了门。 说到底黑道不就是谁的拳头大谁更有影响力谁更能稳坐江山。 他们突然寄挑衅的信件来恐怕不单单是地盘被占了的缘故。 对决也很难说是绝对公平，她还是留点心会比较好。 少女思索之际，众人来到了和胜堂门前。 “阁下。” 她下意识地偏头看向他。 “我们到了。” 他微微扬起唇角，右手托腮，望着门口的守卫，若有所思。 少女眯了眯眼，有些不善道：“你们当家的呢？” 不曾想门口那几个身着西服的高大男人都对她很是不敬，其中一人开口警告道：“你是什么人？没事的话就赶紧——” 不料那人话音未落，身上便多出了一个弹痕。 “我避开要害了，阁下不必担心。” 换心乌贼轻轻拭了拭枪，露出称得上是诡异的笑容。 少女垂眸，轻舒一口气。 那个受伤的人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到底变成这样了。 忽而，乒乒乓乓，弹壳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门口那些架枪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时，皆中弹倒地。 两人随后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了进去。 这个心理医生今日怎么如此招摇？ 少女还是忍不住吐槽他。 刚入正堂，便有几个黑西服的人涌了过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换心乌贼浅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他身边的少女不徐不疾地抽出怀中的信件。 “你们应该认识这个吧？”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信纸中央的赤红的图案。 那几人的眼瞳皆不由放大了一瞬，而后识趣地让开了路。 少女旁若无人地走到桌边坐下，换心乌贼则像护花使者一样，紧紧跟在她身后。 “你们当家的呢？不会是不敢应战吧？” 少女双手交叉，很是乖巧地眨了眨眼。 然而这姿态在他们看来，也如嘲讽一般。 那些人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上前。 “伊姑娘还真是说笑了。” 癸木人未到声先到，低沉的嗓音间透着些许不可一世。 几分后，他带着一众人来到了大厅。 “这信是你寄的吗？” 少女举起右手中有些发皱的纸，气场丝毫不输对面那个比她高大数倍的男子。 “是我，那又怎么样？” 癸木俯视着她，语气间流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厌烦。 “青龙会与和胜堂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给我下战书了？” 少女一手扶桌，缓缓起身，水蓝色的眼眸中燃起了一丝火焰。 癸木挥了挥手，道：“没那么麻烦，你们只要一对一能打赢我，我从此就不再找青龙会的霉头。” 少女抬头，同身边人对视了一眼。 他面含微笑地点了点头。 这医生今日居然这么安静，着实有些反常。 少女不再理会他，而是反问道：“此话当真？” “我说的话当然是真的。” 癸木虽带着些狂气，却也十分直率，看他的眼睛，也不像是在说谎。 “好，一言为定。” 少女不假思索地应下了要求。 “爽快。” 癸木拍了拍手，随即领他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演武场。 “说吧，谁先上？” 癸木站在擂台正中，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换心乌贼刚想出头，便被少女按住了左手。 她摇了摇头，示意他按兵不动。 见状，他低声轻唤道：“阁下……” 少女倾身靠了过来，离他更近了些。 “你见过外科医生打前锋吗？” 换心乌贼闻言，不禁露出一抹轻笑。 少时，他故意拖长音道：“如果阁下喜欢的话——” 他抬眸望向她，眼中似是盈满了轻松的笑意。 “也不是不可以。” 装模作样。 少女转身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谁先上？” 癸木碰碰了拳，似是已有些焦躁。 “既然如此——” 少女脱下外衣，随手一丢，刚好扔到了换心乌贼的怀里。 黑色背心下的腹肌若隐若现，勾勒出那完美的曲线，看似娇小玲珑的她却意外有rou。 癸木有些漫不经心，他实在看不出这样瘦弱单薄的女孩要如何战胜体重是她一倍以上的成年男性。 他一手背于身后，只伸出了右手，似是有些轻视面前的这位少女。 “哼。” 她几个箭步，迅疾冲上前，一拳直冲他的眉心而来。 意料外的动作令癸木吃惊了数秒，他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速度，癸木条件反射性地后退，有些没能站稳。 少女旋身，扫出一腿。 癸木撑地借力，避开了那一击。 方才险些着了她的道。 这小姑娘原来这么厉害吗？ 少女松了松筋骨，仅仅是热身也让她逐渐找回了一些感觉。 看起来她并不是病弱女主的人设。 一旁的换心乌贼托腮，脸上始终挂着欣赏的笑。 即使失去了部分记忆，她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匹敌的对手。 少女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了癸木那猛烈的攻势。 未几，她由拳化掌，掰过他的手腕，将他重重推了出去。 这丫头居然还会太极拳。 癸木重整态势，神情严肃了几分。 他也没想到这场战斗会如此棘手。 少女踢向癸木的额头，他抬起左臂格挡时，一时疏忽，腹部挨了她一记重拳。 她并未错过这片刻的机会，恍若疾风，又一次现身于他面前。 毫不留情落下的拳脚令他难以招架，他翻滚着身体，逃开她近乎招招致命的攻击。 既而，她撩起刘海，奚落道：“看来和胜堂的大当家也不怎么样嘛。” 癸木见她这样说，顿时怒火中烧。 他不顾伤势，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像头发狂的野兽一般，咆哮着直奔少女而来。 嘭，脑壳和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被她按住了脑袋，乍时一阵酸麻伴随着钻心的痛感淹没了他的身体。 少女望着鼻青脸肿的癸木，叹了口气道：“光有气势是不够的，大当家。” 他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身，可力气不知去了哪里。 此刻的癸木感觉浑身都软软绵绵的，好像自己变成了软体动物。 她做了什么？ 癸木拼命看向她，粗声开口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少女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 过了许久，她才吐出几个字来。 “成王败寇，大当家你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等一等！” 一个年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众人皆不由回头望向他。 来人正是癸木的弟弟苍羽。 “阁下有何见教？” 她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他看起来很年轻，长相与哥哥癸木相比，算不得不出众，身材有些瘦削。 “苍羽，愿赌服输。” 癸木不是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 “我要跟你再比一场。”苍羽不甘示弱道。 “苍羽！” 癸木刚想拦下他，奈何他现在只要稍稍动一动胳膊，肌rou撕裂的痛感就会传遍神经。 少女三两步来到换心乌贼身旁，准备同他商议对策。 “阁下还撑得住吗？” 他轻勾唇角，如往常那般，露出戏谑似的笑容。 少女扬起下颚，很是自傲道：“当然没问题。” 见她这样说，他不再多言。 “你要跟我比什么？” 少女虽不怯阵，却也有些不安。 她毕竟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她隐约感觉她也失去了一部分能力。 不清楚会不会影响到她武力的发挥。 观众席的换心乌贼仍是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 “我要跟你比武器。” 苍羽虽有些年幼，却也十分固执，癸木自知劝不住他，也只能由他去了。 而且他很想见识一下她的手段。 “好。” 少女跟苍羽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了武器仓库。 和胜堂的武器库亦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屋内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冷兵器。 少女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一把长枪上。 若是选其他的武器，这个看似羸弱的少年很可能会经不住而一命呜呼，因此她挑了武行里最轻的兵器。 她只是想尽量和平解决，他们目前并未跟和胜堂撕破脸皮。 三刻钟左右，她再次回到了演武场中。 “你今年多大了？” 少女轻挥长枪，似是在试手感。 “十七。” 苍羽握紧双刀，蓄势待发。 “那你可别说我倚老卖老。” 少女话音刚落，便挥枪冲了过来。 “自然不会。” 苍羽架起双刀接下一击，却还是被她那股巨力震得手抖了几下。 好重的枪。 苍羽右手挥刀佯攻，左手直逼少女的名门。 她横过长枪，挡下右手的刀，向后空翻。 空中飘散着一缕苍羽方才砍下的褐色发丝。 这孩子下手还真是没个轻重。 须臾，少女一枪架住他的双刀，她左手一掌击退他，恐伤了苍羽，她只用了六成力，可他还是因惯性飞出了五尺多远。 远处的癸木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这样一边倒的战局没有任何的悬念。 苍羽同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少女侧身躲开他的刀，同时转了转手中的枪。 那长枪宛若灵蛇一般，蜿蜒起伏，逼向苍羽的咽喉。 苍羽慌忙后退，堪堪避开。 她招式新奇诡异，变化多端，是他从未见过的。 十回合后，苍羽已处于下风，之前他拼尽全力还能勉强同她持平。 叮咣，武器碰撞发出不和谐的音调。 少女的枪架在了苍羽的脖子上，枪尖离脖颈不足一毫米。 他额头上溢出了星星点点的冷汗，他虽也是久经沙场，可这出枪的凌厉还是震慑到了他。 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 癸木拉着苍羽，一同抱拳行礼。 “伊姑娘，我二人输得心服口服。” “记得你的承诺。” 少女头也不回地跟换心乌贼离开了和胜堂。 他瞥了一眼远处的高楼，很是淡然地笑了笑。 看来计划是用不上了。 “嗯？刚才对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反光？”少女歪过头，很是不解道。 “阁下多心了。” 四目相对，她竟看不出那恶魔般的蛊惑的碧绿瞳孔深处究竟潜藏着什么秘密。 大获全胜的二人回到青龙会，大家皆欢欣不已地为其庆祝。 深夜，忙碌了一日的少女终于能卧床休息了。 她摸了摸左肩，痛感随之而来。 还是有点痛。 “阁下辛苦了。” 他端着托盘，敲开了少女的房门。 一股熟悉的茶香登时蔓延开来。 俄而，她撒娇似的扯住他的白大褂，小声唤起他的名字。 “乌痪。” “怎么了？阁下。” 换心乌贼望向床上的少女。 她视线迷离恍惚，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过了很久，她开口道：“我下次再也不要体力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