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一起吃。

    女子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了语气，“当初在群玉楼，你被下药我并不知情，后来碰了你，也以为你是默许了的。昨日之事更是……”她抬手指着他，像是怒极，却又猛然拂袖背过身去，“罢了，你信不过我，我说再多又何用。”

    二人僵持间，木道上脚步声再次响起，平官自竹林后现出身来，笑道：“主子同公子原在这处，叫奴婢好找。房里预备摆饭呢，入夜了凉，咱回吧。”

    沈清焰在宋朝文看不见的地方同她递了个眼色，甩袖而去，道：“不许人跟着！”

    脚步声渐去，平官正斟酌怎么开口，先听宋朝文背对她道：“你方才都听见了吧？”

    “……是，奴婢斗胆讲一句。那催情散确是盛京之物，昨夜公子之困局，是主子帐下的柳侍君所作，原本为的是毁你清白，叫主子厌弃你。”

    宋朝文一听这话便怒从心头起，“他自己要争宠，便拉上无辜的人垫背？！我同公主这两日里才讲过几句话，他便如此急不可耐要找人糟践于我？！”他红了眼，“他自己也是男子……”

    “是，此事全是他的错，主子今早得知此事也同样愤慨，更是一气之下将人赶回京城去了。但是，”她顿了顿，认真看着他接着道：“我在群玉楼做事多年，公子可信我一言，那催情散无解。昨夜若非主子出手相救，公子现下，恐怕已是个废人了。”

    她说到这里福了福身，“奴婢跟在主子身边虽说时日不多，但到底能看出主子对您的不一样；而若我没看错，公子亦是欢喜她的。平官只愿，大家各自莫蹉跎了去。”

    “是……”宋朝文背过身双手撑在栏杆上，略显颓丧道：“是……她有勇有谋又风姿绰约，我想没有男子不欢喜她，我也一样……可我……我想的是我的妻能一心一意待我一人，她……”

    “既如此，奴婢有一言，不求一心，但求真心。公子可以好好想想，平官先告辞了。”平官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宋朝文再见到沈清焰的时候，是在客栈熙攘的大堂里，他没想过她会在这里用膳，不期然碰上，一时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女子倒是看上去没那么生气了，只是自顾自用餐，并不看他。

    “宋公子也还未用膳吧，不妨坐下来一起吃。”平官道。

    他看一眼沈清焰，见她并未反对方才落座了。

    两人面对着，却都只自顾自吃自己碗里的饭，也并不言语。

    不多时，鼓儿端了漆盘来，里头是一盏茶。平官忙接了，笑道：“不意会公子正巧回来了，只沏了一盏茶出来，谁渴了谁先喝着，我再倒去。”

    “我倒是不渴，漱漱口罢了。”沈清焰说着接过那茶来喝了两口，又顺手搁至宋朝文面前。

    男子迟疑了下，到底是端起来饮了，将那空茶盏放回平官漆盘内。

    “我看那处泉水甘冽，公子竟也没尝上一尝？”

    宋朝文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只是捡了块烩鱼放进嘴里嚼了，面色如常道：“没有姑娘想的周到，没带提桶去。”

    沈清焰笑出声来，拉了旁边鼓儿的手道：“你可要带提桶去那后院看看，我见那处泉水甘冽，打它一桶来大家煮茶喝。”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笑起来，两人已然是冰释前嫌，平官也跟着爽快答应，“好嘞，我一会儿同鼓儿一块去。”

    五日后，魏州城郊，有一处私家花圃，种的是满园月季。时值秋日，那嫣红的花朵正开得全盛。花圃中间得建一轩，名作“红香圃”，说是轩，其实更像是一个横向连通的小敞厅，随便推开一扇窗，便得见花容，闻见花香。

    十亩月季，花香浮动，轩内的两人正对坐着下棋。

    “可想好了？”女子捻起一枚黑子，抬头问他道。

    男人复又低头盯着棋局，口内道：“休要再诈我。”

    沈清焰轻笑着，“到底想好没有？”

    宋朝文端起手边的茶来饮，“落子无悔。”

    “好。”女子手起子落，黑子连接成阵，顷刻间便吃掉了对面半壁江山。

    少年深出一口气，眼见的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愿赌服输。有些赌气地起了身往窗边坐下，背对她道：“是我输了。”

    女子好笑地跟着坐过去拉拉他耳朵，“你才多大年纪？我可不足足比你长了九岁，就是再赢你个七八年哪，不也是常事？”

    宋朝文仔细一想觉得她说得有理，心下敞亮了不少，便也任由女子拉了入怀。他在她怀里蹭了两下，想寻个舒服的姿势，便索性枕在了她膝上。此地舒适，气候怡人，他便也悠闲地阖上眸子，不再言语。

    女子低头去看，见他躺在自己腿上假寐，身边窗户大敞着，和煦的日光照在他脸上，连他面颊上细小金黄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端详着，伸手轻轻抚上他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