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被围殴的少年（续二）
墨夷微醒的时候，半边肩膀都是麻的，颈窝处温暖的呼吸搔得皮肤泛痒，怀里也沉甸甸的，清醒点才意识到身上蜷缩着一个人。 他就这么跨坐在自己腿上，像是无尾熊一样双臂环着她腰，还把脑袋窝在她肩上，睡到倒是安心。 也不知道是她当了一晚上的人形抱枕，还是他当了一晚上人形毛毯。 昨晚上发生那么多事，加上喝了点儿酒，累的混睡过去都没一点意识，澡也没洗，一身脏。 他实在太瘦了，简直皮包骨头，穿着自己的衣服都空荡荡一片，还长了一截，脸上的伤倒是消肿了，但那大面积的淤青在这张小脸上显得有些可怖，像个被家暴后营养不良的小孩儿，肤色有些粗糙蜡黄。 墨夷微轻而易举地抱起他，把他慢慢挪到沙发上躺好，然后去房间拿了薄毯给他盖着，自己则去浴室洗澡。 睡在沙发上的少年睁开了眼，抱紧了墨夷微盖的毛毯，把脸埋进去深深嗅了一口她的信息素，对于墨夷微温柔地像对待玻璃一样的行为只觉得心底发颤。 等墨夷微出来后，他就乖巧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说话，还有点窘迫地用纤瘦的双臂抱紧了双腿，跟昨晚那副独战群兽的凶狠模样大相径庭。 墨夷微擦着头发，看他像是一只安静的小狗就忍不住心软，上前坐到他旁边稍远的位置：“我点了早餐，等会儿就到了。你叫什么？” 少年却凑上前拿过墨夷微手里的毛巾，眼神固执地要给她擦头发，显然一副讨好的姿态：“……我没有名字，非要说的话，赔钱货算不算？” “那当然不算。”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这个名字不算，还是说他不算赔钱货。两个人就说了这两句话，外卖到了，墨夷微起身去拿。 吃早餐的时候，少年看起来饿坏了，三下五除二就能吃下好几个包子。墨夷微只是给他倒水，盘算着以后他的去向。 如果是原来世界的她，根本不需要想太多，至少帮扶这个少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的她是一名在读大学生，经济来源有限，她也不可能动用宫璟的那笔钱去做慈善，更何况那是她为宋棠做打算的。 奖学金是能保障她日常开销，但多了个人的话，预支就大了。 看来只能跟着姜烨去打篮球赛了…… 等他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后，墨夷微看他还想吃就制止了他，他几乎要把两人份的早餐都吃完了。 “突然吃多了不好，会积食。” 他倒也听话，乖乖地收了手，就是睁着那双大眼睛盯着墨夷微手里拿过去的包子，嘴里满满当当地嚼着，像是想护食又不敢的仓鼠。 墨夷微看了不由得轻笑：“饿了再吃。” 少年的眼神挪到墨夷微脸上，除了生前还会庇护他的祖母，估计也就她会这样温柔地朝他笑了。 那些人都看不起他的出身，看不起他做娼妓的父亲，就连他自己也看不起。 “我祖母去世前只叫我囝囝……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我？”墨夷微怔了怔，听他的语气简直就像是要她随便给小宠物取名字一样，有些哭笑不得，“这不合适吧……叫囝囝也挺好的。” 少年就只是看着她，一双有点圆钝的狐狸眼眨巴两下，然后垂头敛眉不再说话，看起来失落极了。 墨夷微轻咳一声，一边收拾餐桌上的东西一边问：“咳，你现在应该还在读高中吧？” “没读了，他们都在霸凌我。除了在学校练出一身打架的本事，也没学到什么，然后祖母去世，我就逃学了。” 谈到过往的事情，少年眼底的光暗了下来，抱着双臂弯身趴在桌子上，埋了半张脸，低垂的眼睛看着桌面的倒影。 墨夷微估摸着也就是他祖母扶持他读书的，他那个父亲……很明显，他会现在这样也是他父亲造就的。 “以后叫你南南吧？南方的南。” 少年双眼一亮，抬起了头，看起来挺高兴，嘴角微微弯起，声音低软下来：“好啊。” “这么高兴？” 墨夷微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并不那么柔顺却很松软，似乎有些轻微的自然卷。 “等你伤好一点了带你修一下头发吧？” 墨夷微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仿佛她提什么都不会拒绝一样。 正好手机这时候响了两声，墨夷微拿起一看，是宋棠发来的。 宋棠：【你什么时候过来～罒ω罒】 宋棠：【烤鸭，烤鸭，烤鸭】 宋棠：【图片】 宋棠：【嘻嘻，阿媛带的四素包子～好吃（っ????）】 墨夷微心想这也是个活祖宗，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墨夷微：【今天中午十二点，带着你想吃的烤鸭准时见你。】 宋棠：【好！！！】 墨夷微又问了一下他身体近况，两人唠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南南。 南南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然后询问了一句：“你对象吗？” “不是。”墨夷微顿了一下，觉得针对于她目前的情况还是要说明一下比较好，“他是我弟弟，目前在住院。” “还有就是，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南南错愕了一下，看着墨夷微不大自然的神色，又冷静下来，“可你没带结婚戒指。” “情况有些复杂，所以属于隐婚状态。” 一时间两人有些沉默，气氛略显尴尬。 “我……” “那你要赶我走吗？” 两个人同时出声，南南红了眼眶，先一步说出自己的想法。 墨夷微抿了抿唇，斟酌道：“你可以先把伤养好……南南，我现在也只是一名大学生，只能够尽最大努力帮你，但人生是要靠自己把握的，不能只依附于别人……” “我知道了。” 再一次沉默，墨夷微沉思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擦掉他流下来的眼泪。 “如果你以后有困难也可以再来找我，随时。”“……嗯。” 南南带着鼻音应了一句，用脸蹭了蹭墨夷微的手，像是讨好的小狗贪恋着她手心的温度，看起来可怜极了。 安抚好小狗后，墨夷微替他上完药后就给他放电影看，等时间到了快十一点的时候，准备出门去拿提前预定好的烤鸭再去医院。 “你就在家吧，有什么事情就用平板联系我，中午我点好外卖，到时候就会送过来。” 看着像是在给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叮嘱一样的老母亲墨夷微，南南听得认真，一边应声一边点头，揪着衣角跟在墨夷微屁股后面转，有点好玩又好笑。 交代完了后，墨夷微就出门了，留小狗一个人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