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揍的人

    栾莘拉着池靳找到蔺川的时候，他正在吃第二碗粉。

    “我不记得我们家有苛待你啊。”少女疑惑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中午没吃饱。”蔺川头也不抬。

    “蔺川同学，在我家不用这么拘束。”少女浅淡的笑着。

    池靳也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下，蔺川吃完用纸巾擦嘴后抬眸看他。

    “你笑什么？”他神色不善。

    池靳懒懒地睥睨他，没说话。

    蔺川又瞥了眼栾莘，他看见两人坐在一起贴的很近，脸色变得讥讽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池靳黑眸眯起。

    “你管得着？”两人火药味渐浓。

    栾莘托着下巴，视线来回扫视他俩，只要蔺川和池靳同框，气场就格外不合，跟路扬枫都没这么夸张。

    据她所知，除了在球场上次次略压蔺川一头，池靳跟他并没有什么矛盾，路扬枫对此也感到莫名其妙。

    他回忆从小到大蔺川除了和他格外较劲，一向是谁也不放在眼里，这样明目张胆地针对某个人，除了他就是池靳。

    栾莘突然想到刚才在山清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测。

    眼神怪异地又在他俩之间来回跳跃。

    “你又是什么眼神？”蔺川很不爽。

    “你们能别吵架吗？”栾莘清了清嗓子。

    “我去上个厕所，你跟路扬枫说下，大伙在这等他们。”她又轻轻抚过池靳干净修长的手，转头说道。

    池靳颔首，直接无视蔺川放出的冷箭。

    栾莘回来的时候瞧见池靳身旁站了个窈窕的身影。

    女生穿着露腰背心和工装裤，腰胯处系着外套，单手撑在桌面上，发梢顺着身侧垂落。

    看背影就知道是个大美女。

    美女的秀发不停地颤动，仿佛面前坐了个多有趣的人。

    栾莘走近发现池靳露出的侧脸此时堪称温和。

    她这才想起来，池靳作为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待人和善是他必备的素养。

    当然为数不多被他不和善的人，栾莘也的确很久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了。

    不过，此刻栾莘脑海里想的全是他在身下最特别的一面。

    少女叹了一口气，走到旁边的摊子买了两根烤肠。

    体力消耗后她也觉得有点饿，老板还一直对着她的方向扇风。

    用钱包狠狠谴责完老板，转身发现美女已经离开了。

    “明婧他们俩还没来吗？属乌龟的？”少女含糊的声音响起。

    一缕勾人的香味飘进鼻间，池靳抬头发现栾莘手拿两根烤肠站在他身边。

    看池靳没回话，少女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也想吃。

    “路扬枫说快了。”他收回视线。

    栾莘又把烤肠递给他，座椅上的人摇摇头。

    对面从栾莘回来就一直盯着他俩。

    “有人好像已经留连忘返了。”蔺川突然开始阴阳怪气。

    “？”

    栾莘疑惑地看向他，用腿勾着椅子坐下。

    “你不知道你男朋友是个海王吗？”声音透出丝不怀好意。

    见少女没反应，蔺川又开始输出。

    “他在学校里就经常勾搭女生。”

    “连跟女朋友一起出来度假也不甘寂寞。”

    “在你回来之前他还在和其他女生亲密地聊天呢。”

    “真是会见缝插针。”

    这些话听起来颇为新鲜，头次有人这样诋毁池靳，栾莘扭头观赏他一派淡漠的眉眼。

    少年一脸无动于衷，仿佛全部都与他无关。

    “你是说刚才那个美女吗？”少女蓦地问道。

    蔺川脸上满是对池靳的不屑，听见少女平淡无波的语气，微微蹙眉。

    “美女跟你聊什么了？看着那么高兴。”栾莘好奇地问身旁的人。

    池靳还是没什么表情，蔺川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她差点绊倒，我扶了她一下。”少年微抿下唇，嗓音漫不经心。

    “不止吧？”蔺川继续嘲讽。

    池靳置若罔闻，他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按着手机不停转动。

    他朝旁边瞥了眼，见栾莘一直看他，继续不咸不淡地开腔：

    “她说我的衣服好看，向我要链接。”

    “我说这是我妈买的。”

    蔺川离开座位一小会，回来只看见那个女生的背影，他们说什么其实他也不清楚。

    然而蔺川很不满，以池靳花心滥情的作风，绝不可能仅此而已。

    他见这个无耻渣男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又转头看向栾莘。

    结果栾莘比池靳还要若无其事，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蔺川转而冷嘲栾莘是个恋爱脑，对她嗤之以鼻。

    栾莘觉得他有点欠揍。

    不过好在明婧和路扬枫终于爬上来了。

    众人又休整了二十分钟，待明婧补充好体力，随即向山顶进发，一鼓作气爬完青玉山。

    一路上蔺川臭着张脸盯着栾莘和池靳，像个收高利贷的。

    返回到露营地的时候，天空已经变成蓝黑的星幕。

    矗立在高山上，眺望这样的夜空，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

    魏骥已经搭好了天幕和帐篷，几人又纷纷把其他装备摆放出来。

    小魏仙第一次出来露营，欢欣鼓舞地给栾莘她们看下午拍的照片。

    从光影和构图中不难看出她的天赋，栾莘撸着小姑娘的头发夸她拍的真好看。

    魏仙兴奋地表示今天是她第一次用摄像机，魏骥在身后拿着她的辫子打结，笑着说大小姐真厉害。

    露营灯是在青玉山亮起的星辉，大家伙围坐在一起，随着烟雾飘起的是少年的朝气。

    蔺川又开始看不惯路扬枫，霸道野性的少年现在俨然变成了一个杠精。

    路扬枫直言他现在一点就着的样子，像个黑煤球。

    蔺川不甘示弱地讽刺他跟池靳物以类聚，一丘之貉。

    路扬枫说他还会用这么高深的成语。

    池靳本人则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冷笑。

    乱成一锅粥了。

    明婧在一旁不嫌事大的看戏，还时不时投喂小魏仙。

    魏骥饶有兴致地凑到栾莘身边，问她怎么把哥几个聚集起来的。

    少女窝在折叠椅里，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啜饮，表示这样热闹。

    不过避免他们吵个没完，栾莘给他们仨一人端了杯她泡好的绿茶。

    过了没多久，两道剧烈的咳嗽声骤然响起。

    路扬枫和蔺川两人咳得七零八乱，指着茶杯说不出话。

    “咳，水，咳咳，水！”

    栾莘不慌不忙又给他们递了杯水。

    热水进一步刺激嘴里的辛辣，蔺川狭长的双眸从未睁到这么大，他张着嘴巴嘶哈，眼尾甚至有泪水涌出。

    路扬枫稍微缓过劲来，瞧见蔺川这前所未有的狼狈样，大声嘲笑他活该。

    完全忘了自己适才吐着舌头被辣成狗的样子。

    其余几人已经完全目瞪口呆，看着两人突发恶疾。

    “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芥末。”

    “……！”

    “那池靳怎么没事？”

    十道目光齐刷刷投向池靳，见他只是紧皱着眉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适。

    “可能他比较能忍？”少女摸着下巴思考道。

    蔺川和路扬枫猛灌了两瓶冰饮，说话间火药味锐减，气氛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夜色渐浓，吃饱喝足后明婧提议早点睡觉，这样明天早上可以早点起来看日出。

    小魏仙耷拉着眼皮，靠在明婧肩膀上，已经开始打瞌睡。

    魏骥打横抱起小姑娘，把她放进帐篷里。

    帐篷一共四顶，七人两两分配，栾莘独自一顶。

    三个女生的帐篷在中间，蔺川跟魏骥在左边，池靳和路扬枫在右边。

    简单洗漱熄灯后，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大自然的声音在深夜陡然清晰。

    栾莘走出帐篷，发现不远处亮着微光，一道身影坐在小灯旁，靠近一看，是池靳。

    “你怎么还没睡？”她的声音在夜晚响起。

    “睡不着，出来吹风。”发梢拂动，池靳轻声道。

    “你呢？”他又问。

    “晚上吃撑了，出来消食。”少女揉着腹部。

    一道轻笑响起，跟白天极具攻击性的冷笑不同，在夜色中连他锋利的轮廓都柔和起来。

    栾莘忍不住伸手揉他浓密的黑发，发质出奇的软。

    池靳蹙着眉微撇开头，头顶的手顺势落下捏了捏他的耳垂。

    “陪我走走？”少女的嗓音好似请求，也似诱惑。

    两人打着手电走在山间小路，附近有不少帐篷，林间几盏露营灯还在亮着。

    入秋后的夜晚越来越冷，树林的荫翳随风摆动，凉意顺着衣领溜进深处，栾莘不由得贴近了身旁的人

    “冷？”池靳稍稍侧身。

    身体在他的遮挡下些微回暖，栾莘垂眸望着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眼稍微弯浅笑盈盈地靠向他。

    “冷的话就回去。”池靳好笑的看她蠢蠢欲动的样子。

    “才刚走出来没多远，我还没消食呢。”少女已经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里。

    “你这样怎么消食？”池靳扶着她的肩膀。

    “好吧。”栾莘拉开距离转而牵上他的手。

    微凉的手塞进他的掌心，十指相扣，男生温热的体温随着交握的双手传递着暖意。

    颀长挺拔的少年没办法，兀自纠结了下，随后乖乖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