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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不绝的老父亲,看他满目的温和慈爱,面目怔然,神情中闪过挣扎之色,半晌,却只是讥笑一声,哑声道:“爹爹,你不懂我。”“放……无稽之谈!”险些爆了粗口的戚阳先生一个恍然。“为父养你教你二十多年,竟也不敌一个外人给你灌的那些迷魂汤药不成!”戚阳先生沉声道,面色凄然,双眸中似有泪意,他朝水榭外的人高声道:“把姑娘请回她的院子里关禁闭,叫人日夜把手,万不能叫她出来!”戚华庭粲然一笑,又俯身叩拜,随后盈盈起身,浑身气势凛然,看也不看随后赶来的数个家丁丫鬟,沉声冷静道:“不消你们扣押,我自己回走。”她转身离去,竟是没有半分留恋。水榭中,独独留下已然老迈的戚阳先生一人,满脸泪水纵横。当夜,夏夜,蝉虫池蛙仍鸣叫个不停,巷中梆声响起,随后“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更夫喊声渐近,周遭一片宁静。借着泠泠月色,戚华庭换好一身便于行动的男装,如男儿一般束起头发,立好冠,她起身,有些焦灼地将床上的衣物又收拾了一遍。外头仍旧静悄悄的,戚阳先生派来守在她院子和房门前的家丁和嬷嬷丫鬟们似乎也已经陷入了沉睡,可是戚华庭仍旧心下噗通跳个不停。等到院墙外头隐隐传来更夫那例行的报时时,一声细微的咔塔声,房间后窗突然被人掀开,一条月光趁着缝隙流入屋内,惊起戚华庭一时的焦灼。这个时候,她反而是镇定下来了。戚华庭果断的将包裹背在身上,卷起袖管,轻手轻脚地朝后窗走去,那里有人在轻声唤:“戚姑娘?”听声音,娇娇柔柔的,竟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后窗被打开,戚华庭顺着窗户爬了出去,外头那小姑娘一把扯起她的手腕就朝屋后头的一簇花丛跑,她步子跨的大,速度也很快,戚华庭几乎是被她扯着往后跑的,花丛上的荆棘倒刺划破了衣摆,她感觉到小腿和脚都隐隐作痛,却丝毫没有停留,反而愈发加快了速度。这是个普通的夜晚,也是不同寻常的一*夜。戚华庭住所内外,分明有十来个个小厮和嬷嬷丫鬟日夜看守,此时却颇为蹊跷的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一个人也没有跑到后面来看情况。那黑衣小姑娘拽着戚华庭一路跑到后墙脚,蹲下身,三两下就蹿了上去,黑乎乎的一团影子蹲在墙头,又俯过身来拉戚华庭。分明是个瘦瘦弱弱、看着比戚华庭还要年纪小些的小姑娘,力气却大的很,竟是一下子就将戚华庭拉了上来,随后揽着她的腰身跳了下去。戚华庭只觉一阵失重感袭来,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出格的事情的她,平生第一次觉得心脏跳得快要冲出喉咙,像是要从肺腑里跳出来一样。不仅仅是生平第一次爬墙外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半夜子时的后院和小巷,月光如流水一般洒落在地,将周遭的树影和建筑都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色光芒,她蹲落在地,只觉四面八方的裹挟着月光的黑暗阴影似怪志传奇里的妖怪,择人而噬,令人心生恐惧。但是很奇怪的,有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牵着她的手,两人沿着小巷一路狂奔,纵然夜间微凉,腿脚又麻又疼,戚华庭却觉得生平第一次这般轻松。轻松地,好像她像阵风,都能自己飞起来一样。小姑娘带着她到了一处隐蔽的巷角,戚华庭本以为那里停着马车,但出乎意料的,那里停着几匹马,两个黑乎乎的、健壮的男子身影矗立在那里。“石青,你来了,顺利吗?”有人压低嗓音问。戚华庭这才知道拉着她一路狂奔,从她生活了二十多年、却也禁锢着她的青山书院里奔逃出来的小姑娘,名唤石青。石青昂首,悄声却笃定道:“一切顺利!有石头他们在里头接应呢,我就只需要带着戚姑娘跑出来就是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当然顺利了!”那男子转而对戚华庭道,声音里含着歉意:“戚姑娘,依着明哥的意思,该是让你舒舒服服的去见他的,但是很抱歉,最近城里不太太平,我们今晚就得出城,而且马车目标太大、速度太慢,只能劳烦你和我们一起骑马了!”“没事,出城要紧。”戚华庭沉声道,仿佛这时,她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心神。石青问她:“戚姑娘,你会骑马吗?”如水月光下,戚华庭的五官显得有些柔和,但她说话却是掷地有声:“这时候,不会也要会了!”石青笑笑,利索的翻身上马,又回头看正握拳凑到马旁的戚华庭,突然出声问了一句:“戚姑娘,我听说你们这种大家闺秀,都很讲究一个名节,而世人讲究‘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就这么大晚上的翻墙跟着我们跑到北边去投奔明哥,你就不怕污了自己的名声,或是对自己以后的地位不妥吗?”戚华庭听到这话,抬头看着马上的石青,又似乎是在抬头看天边的月亮,她眉目如画、扉颜腻理,在这月光下,更是月容花貌,宛若姑射神人,但再美的皮囊,此时在她如燃了火焰一般的双眸和浑身凛然的气势中却也只是如太阳边的星辰一般罢了。蝉虫鸣叫的夜里,燥热的空气中传来戚华庭带着笑意的一句话:“那又如何?我奔行千里去找周明田,可不是为了嫁给他!”最后,是石青带着她,另两人各骑了一匹又牵着一匹,四人四马,向城外奔袭而去。时隔三年,当明田再次见到戚华庭的时候,他也曾想过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景。六月末,几近四分五裂的中原大地上,戎族一方独木难支,西北方向的羌族又来了。他们的打算很漂亮,趁着中原自己叛军四起,并且戎族大军南下的时候,他们也来趁机捞点。不过,他们很快就被明田带着新鲜出炉的八万明军挡在了白渭关。这也是幸好明田信奉狡兔三窟,不仅仅是在凤陵一带、沟磐崖一带有“根据地”,广大南方有“生意”、学校和船队,就连远在西北荒漠的白渭关,他也早有准备。不过,令明田深觉恼怒的是,白渭关的一干人马,本来是他打算在上位后征服北边和西边外族早埋下的伏笔,如今却被迫在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拉起来上战场,实在是让他心里头窝了一团火,不上战场杀几个敌人就浑身不爽快。是以,在接到白渭关的消息后,明田在给杜湘留了五万兵马镇守嘉陵郡老巢后,在羌族一连南下、势如破竹的攻占下白台州府后,他带着嘉陵郡的五万新兵日夜征程,终于赶到了白台州府。火药一扔,就算杀红了眼、抢红了眼的羌族人,也不由得全军大震。火药再好,也不能每天都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