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团看书 - 言情小说 - 豪门重生手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63

分卷阅读563

    到我们府上来坐,说起广州的事,我和太太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说什么广州现在,商家出钱修路通河道、建码头,不然根本就忙不过来,外国商船多得要排队进港,我们自己的船都不到广州泊了。老爷子成天又叨咕着什么织布机,说是苏州一带,为这事闹了好几次了。”

“可不是闹起来了?”蕙娘也叹了口气,“都不知道是怎么流传出去的,许家那边才研制出一种新机型,不到两个月苏州就有卖的了。你别说,这样的织机,手艺好不好倒都没关了,出来的料子也好,都是整齐规整的。只要有水力,纺布不知快了多少倍。本来苏州一带棉纱价钱贱,没人要买内务府那些洋工搞的纺纱机,结果现在闹得不成样子。苏州、松江一带才几个月,就有多少人没饭吃。为了这事,朝廷里也在扯皮呢。”

此事权瑞云亦是清楚的,她公爹杨阁老正在鼎力支持这两种机械的推广,只因西北一带地广人稀,就算推行地丁合一,还是有大片土地抛荒,这些人都是当年西北大战时跑到江南去的,因当地用工紧张,又是鱼米之地,日子比北边好过多了。就此落地生根的都有,即使这几年西北情况有所恢复,但亦一直缺乏人口。又因为土地贫瘠,强行迁移农户,恐激起民乱,他这首辅为了此事正在着急上火呢。现在江南有大量工人失业,正好拿去填西北的窟窿,因此杨阁老倒是乐见其成。可何总督却有些不满,直斥此举掠夺民利,两人倒是闹了个窝里乱。

此事又牵扯到何家、杨家、焦家的恩怨了,还有何莲娘和蕙娘之间的妯娌关系,权瑞云也不便多谈,只好微微一笑。蕙娘亦是会意,两人相对一笑,蕙娘道,“也不知镇远侯府现在抄得怎么样了。”

皇上对牛家,还是留有一点余地的,起码从抄家令下来到真正开抄,中间给留出了小半个月的空档。牛家若足够机灵,在这小半个月里也能转移掉一部分家产,日后回乡不至于过分落魄,还要反看族中分支脸色。不过这案子,扯了杨阁老做幌子,最后抄家却令王尚书主办,权瑞云不能没有一点意见,她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知又要肥了多少人的腰包了。”

“你们家还缺钱?”蕙娘打趣了权瑞云一句,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道,“今日公主生日,你去不去?”

虽说权瑞云和义宁大长公主没有血缘关系,但权夫人和大长公主、阜阳侯夫人的关系都很不错,权瑞云在大长公主跟前也有几分体面。虽说是国丧期间,但出热孝已有一段日子,今年又是大长公主的整寿,小辈们正日总要上门贺贺喜吃吃饭——再说,牛家现在都如此凄凉了,也没多少人把太后当回事。

权瑞云笑道,“去,正好和你一车过去,一道回来,陪祖母说几句话,再回家去。免得带了车过去,从公主府出来就要直接回家了。”

蕙娘道,“就你鬼灵精呢。”

说着,便和权夫人报备过了,自己抱了歪哥,带着权瑞云一起上车出门。歪哥坐在母亲怀里,一路上隔着窗户手舞足蹈,指点外头街景,十分兴奋。权瑞云笑眯眯地道,“这孩子难得出门,倒比在家要调皮一些。”

蕙娘又好气又好笑,“哪里是难得出门,自己偷溜出来不知多少次了,这是故意做出来的,给我看呢!免得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反惹我生疑。”

权瑞云吃惊得很,还没说话,歪哥肩膀一塌,已泄气道,“我哪有走到这样远,您就非不放过我!”

歪哥偷溜出去的事,蕙娘既然知道,肯定收拾了儿子一顿,最近一段时间,歪哥都特别老实。此时被母亲数落,更是一脸沮丧,权瑞云看得心疼极了,忙拉到怀里去一顿哄,又细问蕙娘他偷溜出门的事,蕙娘说了来龙去脉以后,她也吓得不轻,忙道,“今年才六周岁吧?怎么能这么皮?傻孩子,外头坏人可多呢,你能随随便便就往外跑吗?”

歪哥显然被她说得十分不耐,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过了一会,忽地掀开帘子,指着窗外道,“看,那是在做什么!”

此时亦已有哭声传来,马车也渐渐停下。蕙娘掀帘子一看,道,“哦……是镇远侯府被抄家了。”

歪哥道,“抄家是什么?镇远侯府不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吗?”

权瑞云只看了一眼,便有些不忍,摇头道,“也太狠了些。”

此时估计府中财物还没开始点算,只是先将人丁拉出来。镇远侯及家人一脉还好,只是被剥了外袍,穿着中衣站在一边,因天气渐渐热了,除了形容委顿以外,也未觉得如何。只是就中还夹杂了一些牛德宝一系的女眷——男丁们是早杀绝了——拿麻绳穿成了一串,正被牵出府门,一个个俱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想来在抄家中,没少受苦楚。

这些女眷平时也都是应酬场上的常客,和权瑞云、蕙娘都是打过照面的,虽说两家没什么交情,但权瑞云心软,毕竟有些不忍得,敲了敲车壁,问道,“怎么不走了?”

一旁跟从的婆子道,“回姑奶奶话,他们堵住路了,谁都过不去,前头那边路口还有几架车,也都等在这里呢。”

这毕竟是皇差,众人也是无奈,只好等他们整肃队伍。倒是便宜歪哥,贴在车窗边看得极是入神,过了一会,也回头咋舌道,“好惨呀!娘,他们犯什么事了?”

权瑞云道,“犯大事了呗……”

她摇了摇头,叹道,“那不是吴家的兴嘉吗?哎,听说她娘家买通了狱卒,给她送了白绫,没料她到底还是没用。”

蕙娘却不知此事,惊道,“是么?怎会如此?”

旋又明白过来,不禁冷笑,“吴家就是这样看重面子,这时候不想着怎么营救自己女儿,还只图保全自家体面……也是,他们家怎会容得自家女儿这么赤足蓬头走上几千里路,走到岭南去?吴兴嘉倒也还有几分聪明,竟能挺住不死。”

权瑞云却道,“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干净,她好说也是大家小姐出生,难道还能就这么去做官奴?这又不同私奴,连买都买不回来。”

蕙娘不欲和权瑞云议论这个问题,掀起帘子眯眼望了过去,果然见得吴兴嘉低垂着头,站在一行人中央,穿着素白中衣,头上、手上、脖子上脚上,都是光的,远远望去,只见嫩白色脖颈上还有些纵横交错的血痕,显然是抄家时为兵丁鞭打所致。

想当年吴兴嘉和她争闲置气时,是何等金贵?手上那对红宝石镯子光华耀眼,就是蕙娘亦都暗有‘花面相辉映’之叹,此时沦落到此等地步,从前慈母慈父,今朝却要为家族名誉将她逼死。蕙娘不免也叹了口气,随手解了手上一双镯子,敲了敲车壁,将跟她出门的玛瑙唤来,道,“你去,把这对镯子赏给她,就说是我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