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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此时却已是疲了、倦了,他做不到原谅,却也不想看到周宏远再用这样卑微的姿态苦苦哀求自己了。他早已不恨周宏远了,所求所望,不过是个简简单单的相忘于江湖而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有你的灯红酒绿,我有我的饭蔬饮水。程毓年纪大了,他也不想劳神费力的恨一个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的他,只想过自己平平静静的小日子。“叔叔……让我对你好一次吧。”“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更不需要你回应我的感情,你就当我想赎罪,让我对你好一次吧。”程毓心里微微一震。不得不说周宏远的这句话完美的把握了程毓的弱点。某种程度上,程毓与周宏远很像,都是原生家庭的受害者,只不过,程毓用过分的善良甚至是软弱来弥补童年,而周宏远则用一层又一层虚荣而市侩做外壳封闭童年。本质上,他们都在用整个人生来治愈童年。成功了么?这谁都说不准。很多时候,连程毓自己都觉得自己没什么童年阴影,最初几年过得再痛苦,那也不过是孩提时代的旧梦,更何况他还有个疼他如生命的母亲。可那些伤痕从不因为人的轻视而消失,它就在那里,蜿蜒着,潜伏在,伺机将你攻破。很多时候,一米八几大个儿的周宏远会不屑于承认自己的阴影,他这个年纪,说这些总显矫情了,可那些连自己都不曾注意过的小习惯、那些刻进骨髓里的阴鸷与自私,都是一段失控甚至是惨烈的家庭关系的遗物。究其根本,他们都是缺爱的人。因为缺爱,所以周宏远爱上了愿意为他倾其所有的叔叔,因为缺爱,所以程毓愿意用自己的人生换周宏远幸福平安。很多时候,周宏远都无法理解程毓,无法理解他取之不尽的善良与用之不竭的宽容,无法理解他近乎于软弱的舍己为人,然而,从另外一种层面上,周宏远却是无比了解程毓的。他知道,没有谁会比程毓更在乎亲情,也没有谁比程毓更渴望被人疼,所以,他太懂得如何拿捏程毓了。程毓当然想有个人对他好了。他做惯了照拂他人的角色,母亲病了,他要照顾,后来,他接回了周宏远,他更要时时照料,工作上,他对同事能帮则帮。他从不敢麻烦别人,却总是对别人的麻烦尽心尽力。谈恋爱了,他愿意付出自己能付出的一切,却因为种种因素不得善果。他已经三十九岁了,飘摇至今,能真正称得上对他好的人,除了早逝的母亲,也只有大学同学李锐一人了。他实在太缺一个人来爱他了。这点他从不愿去想,更不会承认,却被周宏远分毫不落的看在眼里。感性先于理性,程毓毫无疑问的心动了,而片刻的动摇后,是更深的抗拒。他厌恶这个毫无立场、毫无原则的自己,声音中带着不自然的强硬,“不用你对我好,我自己过得挺好。”他的确过得挺好,拿到了博士学位,从事着自己最喜欢的科研工作,在二线城市拥有两套房子,存款虽不剩多少,月月却都有月租进账,加上各项补助,生活的舒心自在,他甚至还买了车,虽然不常开,却大幅提高了自己的生活水平。算起来,就连感情上的空档期也没多少,与前女友刚刚分手两年,身边更不乏追求者,只不过因为自己还未稳定下来,不想耽误人家罢了。程毓对物质没什么太高的追求,这样的日子他很满足,比起当初住在一室一厅、冬天没暖气、夏天没空调的远郊,如今的生活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他别无所求。然而这种好真的足够么?他想要的又仅仅是这些么?他混混沌沌地回到房间,黑暗中,心脏传来一声声嘶吼,某种**几乎要破体而出,他多想、多想要一个人来爱他、疼他、对他好啊。他多想被人放在心尖疼一次,又多想被人好生保护。直到后半夜,程毓才渐渐平静下来。他不停地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疯了,被周宏远几句话轻而易举的蛊惑,难道他自己不明白周宏远是个怎样的人么?难道自己在周宏远身上吃得亏还不够么?他的悔恨只是表面功夫,他的深情更做不得真,有些人骨子里就刻着jian诈狡猾,汲汲名利才是他们生命的主旋律。程毓不禁发出一声冷哼,心里寻思着,什么不需要原谅,什么不求回应,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还不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说得出是一码事儿,做得到是另外一码事儿,像周宏远这种信用度早就降为零的人,哪还有与自己谈判的资格?想到这里,程毓不免有些恼怒,有些人不仅厨艺没什么长进,连头脑都没半点进步,还当自己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呢。程毓气鼓鼓地将头埋进被子里,倒头睡去。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凌晨两点零五了,太困了,晚安。第73章程毓早起惯了,六七点钟就自然醒。他现在不爱赖床,洗漱后便给自己磨了豆浆,又煎两了个鸡蛋,热了一个包子,正要敲门问一问周宏远吃不吃早饭,转念又觉得自己这样与十年前又有什么区别,着实好笑得很。年纪渐长以后,程毓的消化能力下降了不少,平日吃不多东西,一个人吃完这些早点还觉得有些撑。吃完早饭后,程毓瞥了眼紧闭的书房门,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听着书房的动静,顿时心中又气恼起来。程毓压着火气,洗完碗筷复又拿起拖把,“咣咣咣”一阵子,刻意将声音搞得老大,却忽视了防盗门钥匙转动的声音。周宏远将门带上,脱掉鞋子,走到程毓背后,问,“叔叔,你怎么这么早就开始打扫卫生啊?”冷不丁的听着了周宏远的声音,程毓一吓,回过头,却看到周宏远手里还拎着跨越了半个城区买来的早点。程毓皱了皱眉头,将拖把放在一边,用力抿了一下嘴,问道,“你钥匙哪来的?”周宏远在程毓面前脸皮厚惯了,没觉得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说,“我在抽屉里找到的。”程毓早知道是这种答案,却仍为周宏远的无耻愤怒不已。他恨不得走上前撬开周宏远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周宏远把早点往桌子上一放,凑到程毓身边,讨好而小心地说,“叔叔,你不是最喜欢吃以前那个小区附近卖的糁汤么?我今天开车过去,发现那个老伯竟然还在干,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店面。”听周宏远说起这些,程毓的表情倒是缓和了不少,他瞅了周宏远两眼,说,“这些事情你倒是记得牢。”周宏远自然听得出了程毓的言外之意,他又凑近了几分,说,“你的事情,我都记得牢。”程毓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却也懒得反驳,便由着他胡说。程毓早饭本就吃多了,此时自然吃不下东西。周宏远本就是为了他才大老远买的糁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