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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间明白了什么。紧接着他便想起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北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是一场天灾,最后却演变成了人祸。并且这一切都早有预兆,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上一世,亦是庆历十五年的冬天。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从十月开始便入了冬,并一直持续到了来年一月。北地百姓早习惯这样的寒冬,并没有太过担心。只以为跟往常一般,只要开了春,就该回暖了。但是入了二月时,天气依旧并没有回暖,反而是下了一场冰雹,拳头大的冰雹噼里啪啦落下来,不仅砸死了人,也砸坏了许多的房屋。众人这才意识到这年的冬天似乎有些异常。可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冰雹过后又是连日的大雪,从二月到三月,天气就没有回暖过。许多人被砸坏了房子无家可归。过冬的粮食又所剩无几。市面上粮价和棉衣价格更是疯涨,许多百姓买不起,最后只能露宿街头,悄无声息地便被冻死了。北方受了灾,更北边的北狄人也不好过,这些凶狠的北狄人带上了最骁勇的骑兵,南下烧杀掳掠,更加重了北地的灾情。等好不容易挨过那场天灾,却又迎来了太后六十岁寿诞。安庆帝为了给太后修建九十九座长生塔。征收徭役加重赋税,还没从天灾里缓过来的北地百姓,连仅剩的粮种都被搜刮一空。从庆历十六年开始,各地便流寇匪徒层出不穷。就连安长卿深居王府,都常常能听说哪个地方又有人反了。而萧止戈则是常驻边关对抗南下的北狄,再没回过邺京。安长卿那时身在王府,倒是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是感慨着,这世道是越来越艰难了。即使重活一回,他其实对这场天灾也没有太大的感触,朝堂和百姓都离他太远,他心里只装下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至于其他人,他是顾不上的。平时想得最多的也不过是该趁着粮食和棉衣炭石价格涨起来起来之前,多囤积一些货物。然而今日在永乐街上遇见的百姓,还有和萧止戈的一番对话,却当头一棒敲醒了他。他不再是上一世浑浑噩噩、看不见未来的庶子安长卿;他是北战王的王妃,与萧止戈同气连枝,亦受百姓爱戴。不知不觉间,他身上已经担上了责任。他不想看着萧止戈变成暴君,亦不希望这些安居乐业的大邺百姓,最后被马蹄践踏,朝不保夕。深深吸了一口气,安长卿神色几番变化,最后终于做下了决定一般,缓缓开口道:“说起百姓,我昨晚倒是正巧做了个梦……”“梦里今年的冬天特别长,到了二月还没回暖,还下了一场大冰雹,砸坏了房屋。许多穷苦百姓无处容身,冻死在路边……”“……北狄人没有粮食过冬,南下入侵边关,王爷也奉命去了北边……”缓缓将上一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说出来,安长卿凝视着萧止戈道:“王爷信我吗?”萧止戈眉头轻皱,摸摸他的头道:“只是个梦,别怕。”安长卿摇摇头,他不敢把重生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说出来,只能编造新的理由。用力咬着腮帮rou,他紧张地攥紧了手指:“这不只是梦,我……我不止一次做过这种梦,最后都应验了。”安长卿脑子飞快转动着,竭力取信他:“你还记得吴隽书吗?当初我跟娘亲说吴隽书养了外室,还说是王爷帮我查的。其实那是我做梦梦见的……”“我梦见吴隽书养了外室,但是他藏得好。我们被蒙在鼓里,钰儿嫁过去后,他便把外室抬进了门。钰儿在忠勇侯府受尽磋磨,最后小产血崩而亡……”“在这之前,我还做几次这样的梦,最后都应验了。”萧止戈越听眉头皱地越紧,握紧他的手道:“这事可还有人知道?”安长卿愣了愣,摇头。“不许再告诉其他人。”萧止戈沉了脸,头一回严厉地看着他:“除了我,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知道吗?”安长卿点点头,又急切地道:“那雪灾……”“这一切毕竟只是你的梦……”安长卿脸色一白,以为他不信自己。却听他又道:“……不能上报朝廷也不好大肆宣扬。但今年庄子上产的粮食都还没卖,我会叫他们留着。另外再叫人囤积过冬食物和衣物,以防万一。”安长卿紧张的神色一松,又忍不住眼巴巴地问他:“王爷真的信我?不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吗?”萧止戈神色缓和下来,摸了摸他的眼睛:“你的眼睛不会骗我。况且,今年气候确实不同寻常。多做防范总不会错。”作者有话要说: 北战王的脑洞怂怂:喏喏会不会是个妖精?(严肃第29章安长卿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在他沉稳的话语中平静下来。他想了想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能闲着。各家铺子的账目我都和鹤岚都核算过一遍了。正好抽出来多备一些过冬的棉衣粮食和火炭。”上一世他曾经听府里的下人谈论过,火炭的价格尤其涨的厉害。因为不少达官贵人府中备下的火炭只能用到一月里。往常到了二月初便不用再生碳火了。但这一年却一直冷到了三月末去。各个府邸采买都在四处抢购火炭。导致火炭生意十分火热,价格也被抬得极高。萧止戈想了想,道:“公中账目也还有银子,找王富贵支取便是,只是估计这个时候,买不到这么多了。”“能买多少便买多少吧。”安长卿道。两人说定,便一同去用了晚膳。到了次日,安长卿便吩咐王富贵提前召集了铺子管事们,商议采买货物之事。原定是腊月二十这天再召人来,如今正好赶上了有事,干脆便提前了两日叫人过来。安长卿这些日子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倒是没有时间去想怎么收拾这群管事,但这些被晾着的管事却一个比一个心急如焚,只恨不得当即上王府磕头认错。无他,实在是他们被吊着太久了。越想越害怕,这些日子在家里简直是寝食难安。他们先是听说王妃开始查旧账了,紧接着又听说天衣坊的管事伙计被扭送见了官,随后又被王富贵声色俱厉地敲打一番。除了少数几个心里面没鬼的,剩下那些个管事短短时间都担惊受怕地瘦了一大圈。被传唤到王府时,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就算要死,也看到了死期,总也比日日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强些。谁知道王妃并非像他们想象中一样当堂问罪一个个拉下去审。倒是和颜悦色地问了各家铺子里的情况。管事们小心翼翼地答了。又听他道:“此次召集大家前来,其实是有要事相托。我与王爷想采买一批冬衣、粮食还有火炭。却苦于人手不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