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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这样发了很久的呆。七点钟,他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做了自己的早饭。八点钟,做家务。房子很大,从厨房开始,一直收拾到自己的小房间。十二点,煮了面条。之后整个下午,他都在客厅正对着花园的窗前看书。太阳下山,傍晚来临,他用冰箱里最后的骨头炖了汤。八点,费天澜没有回来。九点,费天澜没有回来。十点,费天澜没有回来。十二点,费天澜没有回来。凌晨两点,费天澜没有回来。早晨七点,费天澜没有回来。九点,夏麒把剩下的汤装在瓦煲里放进冰箱,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拎着生活垃圾。出门,锁门。钥匙放在门口的小盆栽下。出院子,锁门。钥匙从大门缝隙丢回院子里。“祝你前程似锦,生活幸福。再见。”他轻轻地说。家里空了,最先是空气的味道告诉费天澜的。他再回家已经是两天以后,预感来得找不到源头。开车靠近家,视野中出现那栋建筑,便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突如其来,令人心悸。以至于他在路边停了车。他隔着几仗距离远远望着自己的家,他闻到周遭的空气变得和以往不同。那种踏实、温暖的气味,无影无踪了。他有点不敢回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车进院子。空落落的感觉更明显了。然后他发现地上的钥匙、盆栽的钥匙。他闯进房子里,站在玄关却难以往前迈步。答案已经无需追寻。环视视野周遭,一切都变得令人不适。他舔了舔嘴角,又握了握拳头,向前踏了一步。不。他感到一阵阴寒,那一步缩了回来。握紧车钥匙转身出去,锁上门,回到车上。立刻迫不及待把车开得轰轰响,飞快地驶进慢慢掉下来的夜色中。在费天澜的记忆里,他不知道夏麒是什么时候走的,也没有去问过。从自己的家落荒而逃后的半个月,他都把自己安排在公司、出差旅途,再不济也是千百悦里。工作和聚会塞满所有时间,日子过得很充实。他始终不敢回家,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事实上,发现夏麒走了以后,最早从他心里冒出来的心情是松了口气。“害怕”,是后来才一点一点布满整个神经网的。上面密密麻麻缀满了东西,他却不敢去仔细分辨那些都是什么。他既觉得自己卑劣,又觉得自己可怜。但归根结底,是无助。绷了半个月后他再回到房子面前,看着那么大一栋楼,只感到无助。这种无助他早该在费三江被带走那天就品尝的,是夏麒的存在把它推迟了。他早就该什么都没有了,也是夏麒让他以为,自己仍然拥有什么。而现在,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十一月真冷,他蹲在门口的台阶上,需要抱着双腿才能抵挡寒意。他把头埋在膝盖中,悄无声息的眼泪落在还没有随季更换的夏款薄裤子上,很快浸湿了一大片。作者有话说:第31章夏麒这一走,似乎没有人想过重逢。人生那么漫长,有过一两段无疾而终的梦境也稀疏平常。他们没有什么频繁来往的共同联系人,一旦彼此之间不联络,消息就真的等于断了。夏维军见他肯在学期结束前提前回来,喜出望外。让他和平港的老战友联络,希图将来有份好关系的想法,是再也不敢有了。他刚回N市的那几天,夏维军总悄悄关注他的手机。每进来一个来电、一条信息,就恨不得凑上去看。结果,他不是和叶教授联系,就是和周怀洛联系。前者讨论学术,后者多半是“你走了我好寂寞”的嗷嗷哀嚎,发来十条他才会回两条。如此这般观察了半个多月,夏维军才放心。“找个时间,你去看看你爸吧。”一天晚饭,夏维军垂眸道。清明重阳都过去了,还扫哪门子墓。夏麒对自己的生父印象不深,感情稀薄得可能都不存在,每年清明扫墓还都是因为中华传统习俗要求。不年不节的日子,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扫墓。加之,夏维军这话里有要他去认错的意思,他心底反感。“嗯,我看看时间。”他沉默好一会儿,掐在夏维军说下句话之前敷衍地回答。夏维军听了,抬眼看他。目光一沉,张嘴想说什么。可没等他开口,夏麒就端着吃干净的碗去厨房了。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响,开得比平时大,声音比平时响。罢了。夏维军望着他的背影,闭了口。心想,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想到“亲儿子”三个字,夏维军的心情转而变好,嘴角不自觉扬起来——他最近遇到了钟意的人,正在接触着。只是八字还差了一撇,他暂且压着没告诉夏麒。现在好多人都生二胎,年纪也就他这样。他算着,要是自己和意中人成了,将来想有个亲儿子,似乎也不是难事。这么一想,也就不那么想处处管着夏麒了。敷衍就让他敷衍吧。夏麒没有去扫墓。他有没完没了的课程和课题要做。回到N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就一大早出门去导师的研究室了。其实离开平港城以后,他就发现,能使人恢复的良药有很多。冷酷、工作、新人,全都可以。就连无形的时间和距离,也能冰凉凉地覆在伤患处,令感觉模糊得接近麻木。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怀念和遗憾。诚然,初始的疼痛很尖锐。真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明白书上写的那种“心口有道疤”是什么感觉。疼,碰一下也不行。但这道疤也确然会掉痂。有一天他向下拉微信对话框,页面刷过费天澜,心里没有起任何波澜。等看完想找的东西,再次拉回那个位置点开费天澜的资料,手指悬在悬在“删除”按钮上,却觉得没什么好删的。他就知道,那段梦没有那么轰烈,不值得兴师动众。他最终没有删除那个人,只是清空了聊天记录。从此,费天澜沉寂于平时根本不会去翻的好友列表中。日子一天天往后推,他就一天天被时间的灰尘覆没。不是梦,也成了梦。而这段时间,只用了半年而已。夏天再次来临,夏麒已经不再想起平港。连和周怀洛的联系都大大减少了。其中再次得知费天澜的消息,是周怀洛跑来旅游。他是博士在读中,忽然向叶教授提出中断学业,要到处走走。走走的第一站,就是N市。给夏麒打电话的时候,他郑重其事地说:“我特意去兑现找你玩的承诺!”这年头,谁把这种承诺当承诺啊。周少爷有时候真是天真可爱得有点憨。夏麒开夏维军的车去机场接他,发现陆照比自己更早到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