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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却是连自己人带北骁人一起斩杀。底下人听他说得有如目睹,便有人笑问道:“是你亲眼看见的不成?多分又是杜撰吧。”说书人理直气壮道:“这等大战,说书人可惜是不曾亲临。但襄国侯少年时便名震皇宫,可不是说书人杜撰出来的吧?”这话说得众人都连连点头,说书人更加得意,道:“话说这位襄国侯,真是能屈能伸,为国舍身之人。如此少年英雄,谁不爱惜羽毛,竟然屈身为宠,投入摄政王府中,隐忍多年,终于是一朝成功,将摄政王之势力彻底铲除。故而这封号中的‘襄国’二字,实是名不虚传!”卫清平怔怔听着,杯中的酒忽然变做了苦的,哽在喉中难以下咽。众人却是正在兴奋之时,谁也不曾注意旁边还有个伤心人另有怀抱。有人道:“不过说起摄政王,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了,虽然有不臣之心那是罪无可赦,但他在位之时平定东西二国,也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了。”说书人接口道:“这位说的是。摄政王乃是当世枭雄,与众人不同的。否则又怎显得出襄国侯这一段超人之功?”有人在下面接口笑道:“只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哪!”这故事乃是数月来南祁国中最为风行的,一提起个头来,众人纷纷响应。有人便道:“听说当年摄政王府中美人无数,最出色的还不是襄国侯呢。”那说书人精神一振,指着下面那人道:“这位兄弟敢说这话,其实是个知情的。据在下所知,当年摄政王府中美人,当以西定质子、安定侯柳子丹最为出色。安定侯素有香公子之称,五岁能诗七岁能文,一十六岁文名动天下,休说满腹诗书,那容貌更是画儿上描下来的,真正是天人之姿,天人之姿!说也奇怪,摄政王灭了西定,这位西定质子却偏偏对他情有独钟。摄政王被诛,王府被封,一众侍卫无不星散,朝中同党更是纷纷反戈,唯恐连累了自己。独这安定侯竟敢素衣麻带,在王府门前当街哭吊,后来更是头撞石阶,以身相殉,也算是难得的有情有义之人了。当今皇上也因敬他这一分真心,将他盛殓送回了本国。”有人听得出神,道:“听说当时这安定侯在长街以歌当哭,说的全是摄政王的政绩,什么西定赈灾啊,北山救驾啊,什么驱除jian细啊,抄斩贪官啊,一样样的,听起来也似乎极有道理……”说书人连忙嘘了一声道:“这位兄弟,话可不能乱讲。被官家听到,吃不了,兜着走!这些事,虽说是摄政王出头,若没有皇上的旨意,又怎么能成?”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噤了声。良久方有人道:“如今襄国侯在武将当中是极出色的了,我看这名气,甚至是胜过了护国将军呢。”说书人摇头笑道:“这位兄弟说差了。论名气自然是襄国侯响亮,但护国将军带兵多年,早年就有先帝敕封的武威将军封号,如今侄女又是贵妃,若说手握实权,还是护国将军。”旁边一人好奇道:“听说当年皇后乃是得摄政王扶持才登上后位的,如今摄政王倒了,韩贵妃又有如此势力的外戚,皇后的日子怕不好过了吧?”说书人笑道:“这位便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皇上当年选妃之时,挑上的其实不是皇后,也不是韩贵妃,而是王淑妃。只因淑妃年幼,按我朝规矩,不宜立为皇后,所以才选了方氏为后。这方皇后虽是摄政王一力扶持的,但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有名的诤臣,哦,就是如今周少傅的恩师,并非摄政王一党。如今周少傅一个文臣,竟然独身平定了岭州的叛乱,正是尊荣无比的时候,对皇后自然也是个靠山。现在皇上尚无子嗣,怎么就封了周中书做少傅?就是为将来皇后诞下子女,交由周少傅教导。再者皇后胸怀宽大,礼范后宫,韩贵妃在礼仪上一向失当,当年还曾怂恿皇上北山纵马,致使遇险,险些就不能入宫,所以虽然外戚势大,在后宫的风评却是远不如皇后。再者外戚坐大未必是好事,皇后要的是温柔敦厚,没有外戚,现在反而是好事。当然将来论到立储之时,那就另有说法了……I”卫清平静静听着,一杯杯灌着苦酒,等到众人将这些事都嚼说得烂了,他已经要醉倒在桌子上。眼前景物有些旋转,耳边众人的喧哗声也似乎远了,恍惚有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随即被人架了起来。走出门外,被冰冷的空气一激,他有些清醒过来,看看身边,扶着自己的是自己的家人,正边走边担心地看他:“侯爷,您怎么喝这许多酒?”卫清平笑了笑,轻轻按按一跳跳作痛的太阳xue:“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先回去吗?”“老夫人担心侯爷,让我们出来侍侯。”卫清平带几分醉意地笑笑,随他们上了马车。襄国侯府里冷清异常。虽然府第是赐给了襄国侯,但服侍的家人却只有四五个,而襄国侯和老夫人都住在东偏院,以至于有些院子都顾不上打扫,花园荒芜,家具上积了一层薄灰。因为眼睛已不太灵光,老夫人从不出门。卫清平一走进屋子,就看见母亲安静地坐在窗下,黯淡的天光落在象牙黄的脸上,缺少血色的嘴唇紧紧闭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听到了脚步声,才微微露出一点笑容:“是平儿吗?”卫清平走过去,依着母亲的腿坐到她脚边:“是。今日回来晚了,让母亲担心了。”卫老夫人微微笑了笑:“去哪里了?”卫清平目光黯了一黯:“去茶楼里坐了坐。”卫老夫人轻轻道:“又去听他们说书了?”卫清平沉默。屋子里静了半晌,卫老夫人轻轻咳嗽了几声,道:“平儿,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吧。如今你是襄国侯,谁敢当着你的面说这些?至于背后,又何必去听。倒是有件事一直是娘的心事,你,是该娶妻了。”卫清平惊悸:“母亲!”卫老夫人静静道:“平儿,我知道当初你并不愿意进摄政王府,所以会来,全是为了为娘……唉,若你父亲当年不去插手太子与羽亲王的事,或者也就不会有这一场变故。这些年,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过好在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你也算报了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卫清平心如刀绞,尤其是听到“报仇”二字。有谁知道,他真的不想让这些事过去,奈何,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已经过去了,永远过去了。老夫人听不到儿子回答,以为自己说中了儿子心中的痛处,声音更加慈爱:“平儿,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时之辱不算什么,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