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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沈太平的远见卓识,培养出了沈东舒后,相继有沈家子弟出外为官。不过,都是些芝麻小官儿,自然无法与自己的儿子相比的。沈东舒也当真有用,没有辜负他亲爹的期望。沈家借着沈东舒的东风,在淮扬一跃为与程家齐头的大盐商。若是搁在别的皇帝执政,只要沈东舒官场顺遂,沈家这钱啊,真是赚的海里去了。谁晓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夕旦福,沈家悠哉游哉的赚银子,可是还没舒坦逍遥几日呢,盐课忽然就要改制。碗里这块儿肥rou竟然不能再吃了,沈太平虽心疼的眼里恨不能滴出血来,可是为了儿子的前程,沈太平那是苦中作乐的支持盐课改制啊。“舒儿,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拜见钱先生么?”沈太平关切的问。师生久不见面,何况还是他儿子这样出息的学生,应该是和乐融融才对。只是看他儿子这脸色儿,真不像融融过的。沈东舒道,“叔,我没事儿。”就是一样,这过继了吧,沈太平再怎么把儿子抢自个儿家来,沈东舒也不能喊他爹了。尤其沈东舒少年高位,自当更加谨慎,眼睛眨一眼他爹身边儿伺候的小妾。沈太平正在庭院里乘凉,秋老虎秋老虎的,这八月天儿可不是一般的热啊。沈太平银子多,自然更注重吃食享用,弄了一屋子小老婆儿,个顶个儿的拿补药给他喝,补得那叫一个虚胖。这会儿,边儿上一窈窕小妾正一手摇着团扇一手伺候沈太平吃井水湃过的凉果子消暑。沈太平躺在安乐椅中,见儿子脸色不好,也顾不得什么小老婆了,直接撵下去,拉过儿子来,问他,“可是有什么难事儿,跟爹说说。爹虽然帮不上你忙,兴许能给你出个主意什么的。”这种有关于老师扫他脸面,他还不能埋怨的事,沈东舒是不好与幕僚来商议的。毕竟抱怨老师,这在礼法道德上最是为仕人唾弃。沈太平却并非仕人,人家是商人,商人为了利益,别说老师了,老婆都有送人的。沈东舒就低声将此事与父亲讲了,沈太平沉吟了一时。若说他儿子的口齿才干,那是不必说的,当初沈东舒刚升就太上皇身边儿的侍读学士,沈太平后脚就在盐票的买卖上拿到了不亚于程家的份额。这里头,沈东舒出力不少。所以说,儿子的才干是可以的,这钱老头儿……哼,若非钱家世族人家儿,沈家再发展三百年都不一定有钱家的威望,实在是惹不起,否则沈太平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呢。沈太平皱眉思量半晌,忽而一笑,轻松的躺回安乐椅中,对沈东舒道,“儿子啊,你是没猜透你家先生的心啊。”“爹,你知道修订这部典籍是多难得的事儿,名垂千古。若非儿子外任,定要主动请缨。”这时候没外人,沈东舒也不一口一个叔了。坐在刚那小妾坐的椅子上,往他爹跟前儿凑,就等着听他爹的锦囊妙计呢。沈太平敲儿子头一记,笑嗤道,“名垂千古有什么用,死了以后的事儿了。就是如今,钱先生的名望也不小。”“唉,你啊,没摸准你家先生的脉。”沈太平摇晃着脑袋,也不与儿子卖官司,直接道,“我啊,没念过多少书,不过在茶馆儿听过刘皇叔三顾草庐的段子。你好生琢磨琢磨吧。”沈东舒亦是伶俐之人,一点即通,恍然大悟,摇头叹道,“若是先生打此念头儿……唉,皇帝虽然刚刚登基,却英明过人,盛世明主。”关键是,皇上可是个有脾气的,当年屁个爵位没有,就敢砖劈杜如兰。刘皇叔当初那是啥处境啊,丧家之犬一般,找到个诸葛孔明,那是当救命稻草呢,自然求贤若渴。如今皇上英主之姿,愿意在皇帝陛下的带领下一展大才之人无数。钱先生却这样的不识抬举……虽如此想,沈东舒感叹道,“还是爹你看的透彻。”听到儿子的赞美,沈太平笑了两声。他自然是了解钱永道的心思的,他沈太平本身也是虚荣之人。他本不叫沈太平,原名沈玉书。其实沈玉书这名儿也不错,偏沈玉书觉得自己有个状元儿子,眼瞅着沈家兴旺在即,他得换个更威武的名子才行。可是,玉书这俩字儿是亲爹取的,如今沈太爷已经过逝,若是乍然改了,怕被人说不孝。于是沈玉书自己取了个响亮的号,太平二字,就是后来叫开的。如今沈家今非昔比。来巴结沈老爷、给沈老爷面子的,大有人在。即然沈老爷愿意别人叫他沈太平,于是他就叫沈太平了。沈玉书这名儿也在,只是不常用而已。所以,沈太平实在是个虚荣的人。虚荣的人,尤其的了解虚荣的人的心思。文人好名,好名的人怎能不虚荣呢?这钱永道还不是一般的名人,所以,按沈太平的推论,钱永道自然不是一般的虚荣。钱永道的档次,不是沈太平能接触到的。对于朝中的事,沈太平也不大懂,可是今日能帮儿子解决难事,沈太平相当开怀,禁不住哼哼唧唧的哼起家乡的小调儿来。沈东舒虽然与钱永道有师徒之情,不过沈东舒更是朝中之臣,他以后是平步青云,还是郁不得志,都取决于明湛的意思。且此时,人们虽讲究孝师如孝父,但更有一句话叫作:忠孝不能两全。在沈东舒心中的重要性上,钱永道肯定是不能与明湛相提并论的。沈东舒失眠了大半夜,辗转反侧直到天明方眯了一会儿,头晌提前用了午膳,估量着时辰去别宫御见请安。明湛召见沈东舒,一见沈东舒的神色,明湛面无表情的问,“钱先生没答应?”“臣实在无能。”沈东舒虽然胸有对策,不过面对明湛相问,仍是觉得脸上发烧,心生忐忑。明湛眼中光芒一冷,极是不悦。他知道沈东舒与钱永道有师生之名份,方派沈东舒去劝说钱永道,不承想那钱永道当真是又臭又硬,沈东舒那样会说话的人都铩羽而归。简直不识抬举!明湛心中已是恼怒。“陛下,臣另有策略。”沈东舒硬着头皮道。明湛脸色微缓,“哦?说来听听。莫不是要朕三顾茅庐?”沈东舒不料自己的心思被明湛一语点破,面上惊诧难掩。扫一眼沈东舒的神色,明湛忽地笑了,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东舒,你与徐叁是师兄弟,与钱先生有师生之名份,叫上徐叁一道去。”原本皇上语气极是不悦,忽而又变了脸,沈东舒心生不妙,不过皇上已经交待了,他也只有照吩咐去做,并不敢多问。明湛打发了沈东舒,转而回了卧室。阮鸿飞见明湛水蜜桃儿的脸上满是郁卒,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