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年之约

    我的心里其实是忐忑的，这是在过去的这十年中都不曾出现过的情绪。当我再一次来到长白山，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闷油瓶护在身后的吴邪，而是道上人人称赞的吴小佛爷。

    十年一瞬，“它”已经消失，现在我只希望一切能回到正轨。我，我们，都能正常的生活下去。

    和胖子爬过当年那条山体缝隙，再往前就是青铜门，我们放轻脚步，怕惊动了那些只人面鸟。胖子回过头说道：“吴邪，这他娘的也太安静了，莫不是那些人面鸟都被小哥抓去炖蘑菇了？”

    我觉得好笑：“去你的，它们在睡觉也说不定，别吵。”“怕什么，吵醒了爷带着的雷管足够把它们都炸成rou酱。”胖子拍了拍背包。

    说话这会儿功夫我们已经摸到了青铜门前，打量了四周也确实没发现人面鸟。不过话说回来也是，闷油瓶来到这里也就相当于山大王了，没道理还让那些个小喽啰把我们拦在门外。

    我把鬼玺从包里拿了出来，胖子接过去，在手里掂了掂，问道：“这玩意儿要怎么用，我看那青铜门上也没锁眼阿。”我看着也是不得其领，当初闷油瓶也不说这东西怎么用，难道是让我举在手里然后大喊芝麻开门吗。

    胖子突然脸色凝重起来，他看着我开口道：“吴邪，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小哥给你的鬼玺是假的呢，也许他根本就出不来了，十年只是给你个念想而已。”

    听着胖子这么说，我不禁心里一紧，我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我不敢去想。潜意识下我的手指攥紧复又松开，我平静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胖子用力拍了拍我的肩：“好！今天胖爷我就算用炸药也要把这门炸开！”

    我把目光移向鬼玺，突然听见一些喀喀的声音。胖子示意我看青铜门，只见那门好像在缓缓地移动，在那中间竟透出一些光来。

    我手心冒出冷汗，我不知道我看见的是否是一具枯骨，还是变成了禁婆的闷油瓶。不论如何，小哥，我都会带你回家。

    我看着青铜门一点点打开，从里面透出来的光刺的我睁不开眼睛。我用手臂挡在眼前，坚定的朝门里望着。直到那个身影逆着光，朝我缓缓走来，我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胖子冲上前去一个熊扑：“小哥，你总算是回来了。”闷油瓶朝胖子微微点了下头，转而看向我说：“吴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收不起我咧着傻笑的嘴角，我的喉咙哽咽着连四个字都无法说出口。闷油瓶静静地站在我面前，淡然的眼睛注视着我，像是等待我平复情绪。我用袖子抹了抹脸，沙哑着说：“小哥，欢迎回来。”

    我们把带着的衣服给闷油瓶穿上，又拿了些罐头和水给他补充体力。当初闷油瓶进去的时候说什么东西都不需要，现在出来总归是需要的。

    这十年中，他基本没有变化，只是头发貌似比以前长了些，皮肤也变得更白，看起来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我摸了摸自己下巴，问闷油瓶：“小哥，你在里面过的好吗？”胖子也问道：“是啊，那门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闷油瓶还是淡然的语气：“终极，谈不上好与不好。”胖子一拍大腿：“得了您喂，答了和没答一样。”我赶紧扯了扯胖子，心说这闷油瓶子能回答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给你讲故事呢。

    闷油瓶眼中有什么一闪而逝，一切在我未发觉时他接着又说：“一切都过去了。”

    是阿，一切都过去了。闷油瓶追寻的终极，张家的守护，我追求的真相。还有这十年中我们以及整个九门和其他势力的苦苦缠斗，终于换来了这句话。

    我们三人下了长白山，在途中总有一些姑娘朝我们频频侧目。准确点说是看闷油瓶，我心里有些烦躁，想当年小爷我也挺招小姑娘喜欢的，哪想搞成现在这种沧桑大叔的样子。哎算了，壮士不提当年勇。

    闷油瓶现在肯定是一黑户，不过伪造个身份对于小花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我让小花把闷油瓶户口落在了杭州，总的来说我是存着点私心的。放在眼皮子底下总归是要放心些，就差把他落在我家户口上了。

    不过想归想，让闷油瓶做我弟弟我可是不敢。连霍老太太见着他都要下跪，要是我爷爷还在的话难道要唤他一声大爷？我甩了甩头，把脑洞暂时闭上。

    “小哥，和我们回杭州吧。”我看向闷油瓶，他半阂着眼轻轻应道：“嗯。”胖子又出来插科打诨：“小哥你就放心的跟天真走，杭州可是天真老巢，包吃包住亏待不了你的，按他现在在道上的地位，离你当年也没差多远了。”

    我听着胖子又开始叫我天真，心里是一股说不清的舒坦。倒是这时闷油瓶睁开眼开始细细打量我，我觉得有些不自在，还好衣服领子高遮住了我脖子上的伤痕。

    我忙岔开了话题：“胖子这回怎么地你也得去我那儿住上一段时间。”胖子回道：“那是当然，天真你现在那么有钱，明摆着的一个移动饭票，不吃白不吃，是吧，小哥。”胖子说完还拍了拍闷油瓶。

    我有一种错觉，像是我们三人又回到了从前盗墓铁三角的那个时代。我和胖子两人胡侃乱侃，闷油瓶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想着想着就开始矫情了起来，现在的岁月静好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换回来的。逝者已逝，生者秉承他们愿望好好生活就是了。回去要去祭奠一下潘子阿宁他们，我这么想着，让他们看看我们现在，总能把心放下来了。

    我们一路三人坐上火车，马上就要到家了。小花现在肯定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黑瞎子可能在店里修他的眼镜，黎簇他们也应该回家了。我所有的布置在接到闷油瓶那一刻就已经功成身退。

    现在，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