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圣诞老人，我会帮听话的好孩子实现愿望

    私人医院相对来说比较清静，患者不多，江娴被送进急救室，一直没出来

    靓坤左等右等，那扇门才打开，出来的不是她，是一个医生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他摘下医用手套

    靓坤立刻走上前“对，她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咳血”

    医生的话带着埋怨“别怪我多管闲事，你这样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既然有钱，那为什么把孩子养成这样，化验结果显示白蛋白指数23g，已经可以诊断为营养不良，血蛋白指数同样过低，导致患者严重贫血，这样下去…”

    门又开了，小护士拿着X线检查报告出来，医生立马拿过来，展示给靓坤看“正好，你看这个，病人肺部出现异常的斑片状阴影，而且面积不小，还有扩散的趋势，已经十分严重，况且病人的免疫力低下，身体的免疫系统抵抗不了病菌，我建议立刻开展治疗，否则病人会一天比一天衰弱”

    “是…什么病”靓坤不懂医术，但胸片上那团黑影格外刺眼，他沙哑的嗓音颤着，捏着胸片边缘的手指也抖

    医生表情凝重“肺结核，民间俗称肺痨”

    肺结核，靓坤脑海嗡地一声，不陌生，太熟悉了，他生在贫民窟，从小就见识过许多因肺结核而丧命的人，肺结核，俗称穷人病，多发于贫困地区，一是营养欠佳，身体亏空，二是居住环境差，容易感染病菌，三是治疗费用高，穷人治不起，小时他曾亲眼见过一具肺痨尸体被抬出去，据说肺部已经溃烂，就像个马蜂窝

    医生鄙视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他“你是病人的父亲吧，怎么当爹的，居然把孩子害成这样，都病成这种程度了才来医院，我先和你说一下接下来的流程，首先我们要确定是否为活动性肺结核，然后测试患者对药物的敏感性，还有，肺结核的用药量大，而且全部都是西药，如果患者有细菌感染的情况还要使用抗生素，这一套下来花销很大，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到这儿，他语气更差“穿着名牌开着奔驰，却连有营养的东西都不给孩子吃，女孩子本来就容易缺血，这下子又营养不良了，你是怎么为人父母的”

    医生骂得劈头盖脸，靓坤静静听着，内心翻起惊涛骇浪，跑路将近两个月，她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竟然能把身体活活搞垮

    他抓住医生雪白的衣袖，两眼紧紧盯着那块印着结核病科主任的胸牌“医生，我不懂这些，但我相信您，从今天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需要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您就用贵的药，什么好用什么，我现在就去交费，钱不是问题，您一定要把孩子治好”

    这还差不多，医生鄙视的眼神淡了些，他往后退几步，保持距离“肺结核有传染的风险，病人需要隔离治疗，对了，你最好也去检查一下自己”

    阿强去办住院手续，靓坤独自前往隔离病房，那门一开，消毒水味刺鼻难闻，一面澄净的玻璃将病房一分为二，他只能站在玻璃外面，想再近一步都近不了

    江娴已经输上液，本来昏昏欲睡，忽然看见了他，这大傻子居然还想找钥匙开门，真是服了，她连忙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又指了指玻璃外台子上摆着的座机，示意他隔空交流

    她右手输着液，只好用左手拿听筒“我得肺痨了，对吗”

    “什么痨不痨的，没多大点儿事，你好好的，乖乖听医生的话，不许乱想”靓坤这时候倒安慰起她来，好像忘了刚才他有多着急

    江娴很平静“我会不会死啊”

    隔着玻璃，她看见那张脸愈发扭曲，嘶哑的声音差点儿震破她的耳膜“你讲咩嘢死活，老子有的是钱，知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阎王爷把你绑了，老子都能赎你回来”

    话糙理不糙，钱，当然是好东西，江娴悄然苦笑“我又让你破费了”

    靓坤做出噤声的手势，不让她再说屁话“这种话不要再说，我不爱听”

    胸口又感到酸胀，她痛苦地咳嗽，肺被震得很疼，喉咙也疼，每天都咳得那么厉害，喉咙早就伤了，一说话就会扯到，如同咽刀子

    靓坤焦灼徘徊，但那有面透明的墙在，他再急也过不去，只好拿着电话安慰她“那只死鸟一会儿就到，今晚你就让他在外面打地铺，你必须往死里使唤他，把你以前折腾我的那些招儿都拿出来”

    江娴无奈一笑，这个玩笑她没有说下去，半刻沉默，她低声说靓坤，帮我个忙

    “活祖宗您吩咐”他马上接话

    她用肩夹住电话，左手抚摸着心口，顺一顺气“接下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我不想让乌鸦来，换句话说，除了医生护士，我不想让任何人进这间屋子”

    靓坤登时愣住“你又要搞什么名堂，江娴，你现在很危险，你必须好好养病”

    江娴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我懂”

    “你要搞什么，我不过问，但你必须配合治疗，还有，你现在不要想道上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知道吗”靓坤的眉拧成一结，那扇玻璃承载着他凝重的目光

    江娴乖巧听着，瘦小的身体蜷在病床上，蓝白条纹病号服宽宽松松，她便被衬托得更瘦，皮肤白得像一张纸，没有丁点儿血色

    该嘱咐的都嘱咐过了，靓坤怕打扰她休息，于是打算离开，他摩挲着话筒，依依不舍“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告诉我，我是圣诞老人，我会帮听话的好孩子实现愿望”

    要不是一笑就咳嗽，江娴早就满床打滚了，圣诞老人，好啊，那就让他先表演一个爬烟囱吧

    她握住电话“真的吗，圣诞老人可不许骗小孩”

    “当然，我是正规的圣诞老人，拉雪橇的骡子还在外面拴着呢，要不牵进来给你看看？”他温柔注视那团小小的身影

    那他妈是麋鹿，不是骡子，江娴啼笑皆非

    不逗了，还有正事呢，她攥紧话筒“我想要三台录音机，功能越全越好，我还要空白的磁带，越多越好，有多少要多少”

    靓坤眼尾闪过诧异之色，这是做什么，在这儿开演唱会？但他没质疑也没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