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面具，一样的面容

    敏感的尾鳍被人攥在手心，即便是冷静自持如冥夜也忍不住失了态，尾鳍的绒毛被水润湿，虚张声势的炸着毛想要吓退来人，却怎么看怎么惹人怜爱，半点威严的气势都没有。明明隔着冰冷的甲胄，冥夜却好像能感受到那掌心的温度，热气一点一点的从相接处蔓延，把那银色的尾鳍都渲染上了羞怯的红。

    修长的龙尾顺从了身体的本能，从那掌心挣脱而出，哗啦的水声突然惊醒了冥夜，眼底的那些茫然和无措都换做了被惊扰的不满和压抑的怒气，蛟龙天生自带的威压却又让他周身莫名的生出了一种神性。

    刚诞生的魔神明明什么都不懂，但是被那种眼神看着，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魔神陛下，小处龙的尾巴可不能乱摸啊～

    冥夜收起了龙身，偷摸着舒了一口气，随后板着脸试图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只是泛着红的耳尖已经暴露了他波澜起伏的心绪：“我叫冥夜，你叫什么名字？”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冥夜在梦中见证了魔神那漫长的一生，见他生，共他死，却从来没有听到过有谁叫魔神的名字，神也好，人也好，都只会喊他魔神骂他罪孽。冥夜觉得总是这样魔神罪孽的喊着，纵是有人性也会被磨灭的，他以后要日日喊他的名字，喊得多了，也许魔神也会生出人心。

    新生的魔神单纯又直白：“吾没有名字。”他顿了一下：“你的尾巴真好看，吾想要。”

    吾来，吾想要，吾得到。

    这下不止是耳尖红了，冥夜的脸都红了，他都刻意略过了，怎么还提这茬啊！他都不知道堂堂一个魔神，怎么能面无表情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

    那一瞬间，冥夜忘记了对方那能毁天灭地的魔神身份，也忘了自己前来魔域的初衷：“你怎么……怎么这么不知羞！反正那是我的尾巴！不能给你。”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又急切的补充道：“不管是谁的尾巴，都不能乱摸，更不能要！”

    “哦。”无名无姓的魔神颇觉无趣的扁了扁嘴，不是很情愿的答应了。

    他那神情落在冥夜眼中，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叫他的羞恼和怒气忍不住化成了一腔怜惜和心疼。

    算了，魔神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跟他置什么气呢？他来魔域，不就是为了找到魔神，教会他人间世事，悲欢喜乐吗？

    冥夜收敛好那些复杂的情绪，平复了心情，偏偏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欢欣雀跃：“你既然没有名字，又喜欢毛茸茸的……”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话都说了一半又生硬的改了口：“你衣领都是毛茸茸的，不如就叫曜翎吧。”

    “曜翎，曜翎！这名字多好听啊！像太阳一样的羽毛，一定是非常漂亮的金色。若是在夜里，还会发着光驱散黑暗。”

    魔神想说自己不需要名字，反正也没人会喊他的名字，但是看着冥夜那眼中煜煜的光彩，听着那声调里的喜悦，抗拒的话语就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那银色的尾鳍，再想想金色的羽毛，觉得好像叫曜翎也挺好的。

    魔神陛下，那叫般配。

    冥夜向他伸出了手：“曜翎，要不你先上来？我看你衣服都被打湿了，你冷不冷啊？”

    魔神，不，是曜翎盯着那只手，柔软的掌心向上，玉色的白让他想要玷污，像是在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要见血，要封喉，却又比战斗的渴望更剧烈，让他有些神志不清起来。

    他明明不渴，却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颈间的喉结滑动着带来一股焦灼的躁动，说话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不冷。”还很热。

    一热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