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To小太阳
近来不合规律的一切都好像重新走上了正轨。周三晚上，按照惯例和江河一起度过，地点换回了之前常去的酒店，还一起游了泳，算是完成了一个约定。也没有留宿，离开酒店接了西西回家，实现界限分明。同时说好了下周不见面——又到了生理期周，正好下周周末连着放五一，江河要回老家参加同学的婚礼。 周五和骨头哥待在一起，一周两次，从没有过的事情。这次没有一起吃饭也没有其他额外的活动，仿佛从周一开始，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生活。 又不完全是原本的生活。周日阮思微公司要调休，姜晴把之前说好要带上她请弟弟吃饭的日子放在了周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弟弟答应得有些犹豫，总之和之前热情洋溢态度有明显区别。 “我是姜晴最好的闺蜜，想要追求姜晴一定要先过我这关！” 菜都没上齐，阮思微就开门见山，像个不放心女儿远嫁的老母亲一样盘问邹奇。上到爷爷奶奶是哪里人，下到有没有兄弟姐妹，前到小时候几岁开始不尿床，后到研究生毕业有何打算。 姜晴拦不住，邹奇倒应对从容。 最后他以“我是真的很喜欢晴姐”做结，注视姜晴的眼神带了一分大学生的清澈，八分至死不渝的坚定，还有一分姜晴看不透。 阮思微在桌子底下给姜晴比了个大拇指，姜晴不露声色地伸手摁下。 最后阮思微冒出来的工作又叫停了愉快的时光，幸好是在电影结束放映之后。邹奇带姜晴到了一处咖啡厅，私密性很好。 “这里的茶还不错。” 邹奇帮姜晴倒了杯普洱，她细细品味，确实不错。 “怎么突然想到要来这儿？”包厢里只有她和他，这么适合谈事情的地方，总不是只为了喝茶才来。 “瞒不过晴姐，我确实有话要说。”邹奇的表情变得严肃，姜晴竖起耳朵。 “我家里出了点事情，可能暂时不能多跟晴姐见面了。” “那肯定是正事重要。” “我追求晴姐也是正事，”弟弟的目光炯炯，没被姜晴带偏，“晴姐出去玩要注意安全，太晚了就不要出门了，如果和朋友见面吃饭最好也找比较安全的地方。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弟弟一番话说得委婉，但仍旧让人有一种“托孤”的错觉。姜晴理解成弟弟也有保护欲，况且自己也有在家昏迷不醒的前科，于是郑重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还有，”弟弟犹豫了一下，“无论你听到什么，我对你的心意都是认真的。” 姜晴没有追问，“我知道。” “还有，对不起。” 似乎前面的话都是为了这句“对不起”做铺垫，邹奇看起来是下了很大决心，“我是听到晴姐和别人讲电话说要去北京出差才向导师要了去P大的名额……听了晴姐讲电话，对不起。” 姜晴没有料到弟弟也是特地去的北京。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隐私侵犯，但她当时也没有避讳弟弟，当然不会因为这个感到生气。 “原来是这样。不过幸亏有你领我逛北京，我很玩得很开心。” 还会因为这件事感到忐忑不安措辞道歉，果然还是男大生啊！ “谢谢晴姐。” 邹奇脸上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但还是扬起了微笑。“等我把事情解决，就马上回来，”他递给姜晴一个信封，“现在不要打开看，等到晴姐对我的情感产生了一点点变化，再打开看吧。” 最后晚饭也是和弟弟一起吃的，带阮思微认识一下弟弟最后又变成了两人约会。姜晴独自开车回家的路上，给弟弟下了一个印象总结。 精明。团建结束后让她扛回酒店那疑似装醉的样子，听到她要去北京立刻下了通过研究组一起去的决定，这些都是富二代该有的聪明。 稚嫩。纵使家庭能够带给他高于同龄人的视野，但终究还只是一个在校大学生，有着青春的羞赧和横冲直撞的勇气。 有思想。对行业有自己的理解，走入故宫也能侃侃而谈，胸中有墨。 一切都是正向的反馈，像是早已包装好的礼盒，就等她去打开。姜晴一直有这样一种感觉。但无懈可击的大学生式清澈和真诚又让姜晴自我怀疑是不是想多了。 弟弟的事情让她的回忆开始翻涌，想起清澈又真诚的属于自己的岁月。她回到家，把弟弟给的信封放在专门的收纳箱里收好。既然他说现在不要打开看，那就是还没到时间，她的好奇心也没那么重。 箱子里还有大学时候的奖状、工作证，和前男友的点点滴滴……高中时期的“废纸”更多，有写着解题方式的便利贴、前后桌之间讲八卦的纸条，还有…… 季云临的纸条拥有单独的收纳袋。 “To小太阳：今天数学作业巨难，前后左右的人都不在，好冷清啊～晚安?” “To小太阳：明天终于回家了hhh.But我要补课，有点烦。晚安? 牙齿痛不痛？” “To小太阳：你生物这么厉害，我都没做全对过，现在作业好多，真的烦。其实你也很傻啊，只有傻瓜才会爱傻瓜hhh.晚安?” “To小太阳：感觉说不出什么话了hhh.今天最后一节课我不是在跑步吗？教导主任也在cao场，他向我吹了一下当年，三十年前的事，100m跑10秒多，一个步子2m多之类的，说得我有点不太相信了hhh.晚安? 脚痛就换双鞋呗！” “To小太阳：我才是又热又困，只有墙壁能给我一丝凉意。本来想去买杯奶茶给你喝，不过没有，有点尴尬。晚安?” “To小太阳：活动课怎么没出来？亏我在那找你hhh.以后天气应该会冷，我昨天夜观天象总结出来的。So要多穿衣服，小心感冒。晚安?最喜欢小太阳啦” …… 每打开一个纸条，季云临飘逸的字就出现在姜晴眼前。越看越觉得有些胸闷，她把手上的纸条合上放回收纳袋，试图通过关闭源头的方式制止心脏传来的不适感。 那个时候她和季云临唯一的联系就是晚自习下课她交给他写好的纸条，放学的时候他再给她传回回信。与其说是信，真的只是小纸条，有的时候会用随手撕下的草稿纸写来。在没有剩下多少记忆的脑海里，怎么都找不出和这些纸条上写的字一样鲜活的季云临。 姜晴记得晚上回寝室的路上迫切的步伐，一到寝室就急不可待地打开。没有一次有过和她絮叨如长信的纸条一样铺满纸张的回音，尽管如此，她仍旧乐此不疲。 可是过了很多年，再一张张打开，明明这些字都在说，他曾经好像也有喜欢过她。 到此为止吧。姜晴苦笑，打开微信，找到季云临的对话框，“明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有事跟你说。” 刚放下手机要把收纳箱归位，季云临回复，“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我家附近那个餐厅可以吗？” “我去你家吧。” 姜晴略一思考，“我家不开火。” “我从单位带点过来。” 挺好，不用在厨房兵荒马乱。但作为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餐饭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姜晴暗自腹诽季云临不愿意在外面和她这种“无关人士”见面的奇怪原则，内心对他的提议有些抗拒。“不用了，我来解决。” “好。” 让她为了季云临下了班还要拖着疲惫买菜洗菜切菜炒菜，不太值得。所以姜晴决定去那个餐厅打包点回来。 西西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变化，亲昵地过来蹭姜晴的腿。 “西西乖，mama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