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END?

    卡罗拉越是思考那个女孩的事情，就越是头痛欲裂，但直觉告诉她，女孩和自己有关，并且对她很重要，她必须要知道梦中的女孩究竟是谁。

    也许是她屡次不放弃的精神感动了上天，在最近的梦中，遮住女孩脸庞的白雾明显淡了不少，如今的卡罗拉已经可以记得女孩大概的轮廓了。

    长期的精神压力和过度思考让卡罗拉比之前消瘦了许多，她从茶几上拿起一瓶营养补充剂倒入口中，不能算得上好喝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她撇了撇嘴，不管喝几次都适应不了这个味道。

    这晚梦中，她如期地再次看到了女孩，与往常不同，卡罗拉发现这次自己的嘴巴可以动了，她尝试着发出声音。

    “你是……”

    声音虽然又小又干涩，但所幸最终还是能被耳朵接收到。

    她看到女孩的嘴巴张张合合，吐出两个字。

    “卡娜。”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夏天被清风拂过的风铃般空灵清脆的声音。

    那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卡罗拉的心上，她瞪大双眼愣在原地，脑海一阵阵刺痛，似乎有什么在她大脑深处试图破土而出。

    女孩再次转身，消失在白雾当中，而卡罗拉则是被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弄得不禁闭上眼睛，下一秒就从睡梦中猛地睁开双眼醒来。

    梦中的刺痛似乎被带到了现实中来，卡罗拉一手轻拍着胸口大口呼吸，一边按上了酸胀的太阳xue，试图缓解一下脑袋的胀痛。

    她喃喃着刚刚女孩说的话，怀念和酸涩感涌上心头，将她整个包裹了起来。

    “卡娜……这就是你的名字吗？”

    她不确定，但她隐隐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事，为什么会忘记，她该记起来的。

    那个晚上之后，卡罗拉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回想有关女孩的事情上。

    每每当她努力回忆时，那阵刺痛就会穿透她的脑袋。她咬牙忍耐着彷佛直达灵魂深处的痛苦，让脑海深处与女孩有关的线索浮现，直到身体承受不住陷入昏迷。

    但也正因为她的坚持，她慢慢回想起了与女孩有关的零碎线索，梦中女孩的身形也日渐清晰，唯有遮挡女孩面庞的白雾仍是没有消散的迹象。

    她想起了女孩和自己念的同一所大学，甚至在同一个班里，但如今她并没有看到女孩的身影，所以她大胆推测，女孩原本的座位就是现在固定教室里空着的位置。

    卡罗拉不是没有尝试过向班里同学打听一下有关女孩的事情，但是同学们不是畏畏缩缩地说自己不太知道躲避她的问题，就是在回答的时候她会突然听不见对方说的话，连口型也辨别不出来，就好像是被什么刻意抹去了一般。

    越来越多的疑惑包围着她，这些非常理能解释的事情让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法伊。

    在她的印象里，只有法伊能拥有力量做到这些，但她下意识地觉得不可能，难道是跟法伊拥有相似力量的恶魔或者非人生物将女孩的存在抹去了？但只针对她一个人抹去吗？为什么？

    整个下午卡罗拉都在思考着这件事，连原本打算好好听的课程都在不停走神。

    连放学铃响都没有注意到。

    回过神来时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天空变得发黄发暗。今天的天似乎黑得比往常更快些，昏昏沉沉的天空比平时更具有压迫感，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卡娜这个名字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回响，卡罗拉收拾好书包后环顾一圈，如今的教室只剩她一人了，空荡荡的异常安静。

    也不知怎么了，她突然地就想站起身，径直走向了教室中空了很久的那套桌椅。

    手指轻柔地覆上桌面，学校的日常保洁使得即便没有人使用，桌椅上也没有积上一层灰。

    莫名的冲动使她伸手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熟悉感和沉闷的酸涩瞬间袭向了她。

    她抬头看向前方，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布，视界变得有些模糊。

    她转头往向自己的座位，看到了自己正坐在位置上收拾资料。

    同样的黄昏，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是在自己身旁，有个少女正笑眯眯地和自己说话，而自己也一边笑着回应，一边手上快速地收拾着东西。

    少女与她梦中的女生身形一致，微笑的脸庞洋溢着活泼温暖的光芒。

    在卡罗拉还没发现的时候，一滴泪水沿着她的眼角滑落。

    卡罗拉将头转了回来，又在面前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面前的自己正双手撑在桌边，歪着头看向如今的她坐着的位置，脸上是她许久未见的真心笑容。

    “周末我们去吃甜品吧！”

    “露娜。”

    这回她听清楚了。她确切地听到了自己口中喊出的名字。

    她同时也听到了女生回应自己的声音。

    “好呀！”

    露娜。

    卡罗拉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它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沉重的记忆大门，翻涌而出的回忆和情感彷佛要将她瞬间淹没。

    无数场景恍若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浮现，一幕幕陌生而又熟悉。

    针刺般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意识，她用力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意识，硬是要将脑海中的一切看清。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眼前视线变回原样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卡罗拉伏低身子，将头抵在桌面上，肩膀抖动，无声地哭泣，任由泪水不断滴落。

    夜幕早已降临，黑暗笼罩着整个校园，稀稀疏疏的路灯照亮着些许道路。

    卡罗拉魂不守舍地走在校园内，看着眼前的高大建筑不禁停下了脚步。

    高大却显得异常荒凉，自从那件事之后更是少有人问津此处，连负责保洁的工作人员都不是很想进入这里，更别说是入夜后，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动静。

    卡罗拉却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些似的，抬脚走了进去，一边扶着老旧的楼梯一边环顾四周。

    这栋楼通向天台的路上并没有门，她很轻松就走上了这里。

    卡罗拉抬眼看向天空，漆黑的夜幕中点缀着些许星光，不多、不大、耀眼但不灼人。

    从这里看的天空似乎比以往看到的距离都要更近些，是因为天台很高吗，还是因为她的心比以往都更向往天空了呢。

    她不知道，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她感受着夜空带给她的宁静，走向天台的边缘。

    如果露娜在的话，大概是要骂她的吧，鼓起双颊教训她：在想什么傻事呢！

    如果法伊在的话，大概是要对她失望的吧，他宁可自己消失都要换回她的正常生活，就这样被她亲手放弃。

    可惜他们都不在，没办法对她说教了。

    卡罗拉苦笑，就让她再任性一次吧。

    当她身体失重坠落空中时，眼前闪过露娜的身影。

    你当时，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无尽的黑暗将她吞噬，但她却意外地感到轻松和解脱。

    ——是时候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