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四 隐藏的利刃
菲力公爵觉得利贝尔特人的脑袋有问题，只不过是区区人员的聚集，居然告诉自己要额外做出防范局部战争的准备。 大公爵领固然有能力发动一场区域战争，毕竟那是边境领，与邻国公爵领接壤的罗布斯领承担着防范邻国入侵的任务。 但是在最近一系列的变故中，首当其冲的罗布斯领已经失去了战争的资格，甚至连防御方面都有所欠缺。 而且罗布斯大公爵恶魔信仰者的身份尚未确认，以此为理由认定其会发动大规模叛乱似乎有些牵强。 王国方面确实留意到大公爵领稍显异常的聚集情况，其中疑似末日教徒的数量也十分可观。以此断定大公爵的举动可疑倒是证据充分，但是要说其准备叛乱，从基本条件上就已经难以具备。 没有人比菲力公爵更清楚王国军驻扎期间究竟浪费了多少没必要的消耗，而且有王国军的驻扎，哪怕对方有任何动作都可以及时制止。 即使王国监控到的那些人员流动全部是末日教徒，那又如何？ 王国军目前驻扎在罗布斯领北方的军队数量足有千人，其中还有一个整编的骑士团方阵。而这段时间聚集到罗布斯领的流动人员能有多少？满打满算不过数百人而已，其规模甚至比不上上一次末日教派叛乱的时候。甚至连菲力公爵自己都开始怀疑，罗布斯领此举的含义是不是真如招募令上所说的，以职务为交换，换取普通贵族的金钱支持。 这种方式虽然不常用，但偶尔也会出现。只不过吸引而来的贵族大多是失去依靠想要依附于其他贵族之下的没落家族，能够的帮助也十分有限，算是一种较为冷门的手段。 通常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才会使用，而这正符合罗布斯领的现状。 “您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些？” 如果对方不是利贝尔特那位传奇公主，菲力公爵就直接斥责对方脑袋有问题了，即便有些微的可能罗布斯领打算抛弃一切孤注一掷，他们也首先要解决物资方面的问题。由其他地方调集势必会引起王国方面的注意，想在有王国军驻扎的北方领搞事情，先看看手中有没有武器再说吧。 凭借一群赤手空拳的人和王国军较量？这种玩笑听听就好。倒是对方提到的石像鬼需要格外注意一些，王国方面针对这些提前做出了防范，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出动天空骑士了。 “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可是在南方王国纵横数十年的老牌贵族，而且背后极有可能站着黄昏的恶魔，或者说您和议会方面认为他们只是简单的对手？” 科洛特毫不客气的反击到，南方王国虽然表态愿意继续支持荒原的行动，但是并没有给出具体的行动计划，甚至除了表态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动作，那模样摆明的是让教廷自己先和末日教派碰撞一下。 大圣堂的封锁倒是解除了，不过出于安全的考虑，劳尔大主教并没有命令余下的圣殿骑士前往荒原，万一议会方面突然反悔占据了大圣堂，旧教廷时期留下的知识和财富就要彻底转手了。 在找到新的落脚地前，南方王国王都的大圣堂依然是教廷的根基所在。 “我们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毫无必要的地方。” 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荒原的行动会给南方王国带来巨大的利益，这一条长久而且没有尽头的财富之路，所以王国方面愿意与教廷达成和解，甚至暗中支持他们想荒原迁徙的行动。 反正空着那一大片区域对于南方王国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让教廷作为先锋军先与荒原的黑暗种族碰撞一下也不是坏事，毕竟教廷比王国军更清楚黑暗种族的弱点和应对方法。 但是罗布斯领却不同，那是大贵族们已经商定好的保留地，绝不容许教廷或者利贝尔特染指。所以在对待罗布斯领的态度上，议会的两位最高决策者已经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尽量淡化大公爵领方面的问题，不给利贝尔特人插手的机会。 哪怕科洛特一行已经放弃了利贝尔特的身份，那也不过是抛掉了大陆议会上上的把柄而已，在南方贵族的眼中，有些是融入血液中无法改变的东西。 “无关紧要？如果这是你们放任末日教派行动的理由，我想双方在合作上很难更进一步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科洛特对于南方王国怠慢依旧十分不满。距离上次交涉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王国甚至没有采取任何切实的行动。科洛特理解对方保持观望的想法，毕竟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前，自家的大公爵仍然要比教廷和邻国的公主更加值得信任一些。 但是抱怨和抗议可不能少，否则这群偷懒成习惯的家伙在南方荒原的行动上扯后腿，那还不如支持教廷先给他们点教训。 “末日教派的动向我们已经留意到了，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王国方面已经将其列为危险的行列，但是要将他们区分开来依然需要一些时间” “那就让我们去做！” 一旁的斯塔德大主教忽然大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他才是这次与王国交涉的主导者，只不过恶魔侦探团的名声太大，以至于菲力公爵进入谈判状态后直接将科洛特当成了主要谈判的对手。 “我想着并不合适，毕竟贵方在罗布斯领的行为尚未得到合理的解释，再次踏入那片领地很可能会引起大公爵的抵触。” 菲力公爵悄悄瞥了一眼一旁的托克大主教，确认对方并没有加入讨论的意图才郑重给予了回答，如果从他个人的角度考虑，教廷和罗布斯领掐起来自然最好，他只要带着王国军在旁边看戏顺便善后就可以了。 倒不是因为不相信教廷方面的说辞，如果没有罗布斯大公爵的许可，教廷根本没有可能从贵族手中得到半分土地。所以经过仔细的思考后，从托克大主教那里得到的消息已经相信了大半，但是他们更多的则是认为这是贵族们惯用的手段。 当然这并不妨碍菲力公爵在与对方谈条件时假装不知道这一情况。 按照议会方面的考虑，对付末日教徒确实由教廷方面出面更为合适，一方面他们可以从信徒那里收集到大量的情报，另一方面他们对于末日教派的行动方式和行事习惯都很熟悉，毕竟是长久以来的老对手。 唯一顾虑的就是罗布斯领方面的反应，无论对方是否与末日教派有所关联，放任教廷方面进入罗布斯领很有可能引起对方的激烈反应，议会方面正在考虑得失，是将已经开始没落的罗布斯家直接踢出局换取教廷降低合作的要求，还是先用其他条件安抚教廷方面的情绪留待以后慢慢的压榨出最后一丝的价值。 “那么就放开对北部森林地区的封锁，让你们口中的‘叛军’来解决一切。” 教廷在罗布斯领北方依然有战斗人员存在，虽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说辞，但却是科洛特计划中的一环，免得后续还要为如何出现在罗布斯领内寻找借口。 是的，从一开始科洛特就没有指望王国议会去做些什么。这些摇摆不定的家伙没有实际的利益不会轻易出动，他们更喜欢躲在背后玩弄小手段。所以罗布斯领地问题依然要自己解决，他们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重新踏上罗布斯领的土地。 “抱歉，我无权决定这一切。但是依据议会方面的决议，末日教徒因为屡次发动叛乱已经被归为王国的潜在威胁，如果发现末日教徒的踪迹，王国军将以清剿末日教徒为优先选项。” 已经获得授权的菲力公爵当然有权决定，只是他想借此机会表达他对教廷方面的戒备。双方确实已经就荒原行动达成了初步意向，但是在罗布斯领的问题上王国并没有打算做出丝毫让步。 菲力公爵的表态大致可以理解为如果没有事情发生，那些圣殿骑士最好老老实实呆在森林里不要出来；但如果那些不识趣的末日教徒再次在罗布斯领搞出大动作，那么王国方面将以消灭威胁为最优先的考虑，同时也欢迎教廷方面的加入。 一直扮演着背景的李立同样旁听了这场对他而言完全是枯燥无味的讨论。 巴尔说的一点也没错，这确实是小孩子级别的争论。 如果将罗布斯领与教廷方面看成是两个小孩子，力有未逮的罗布斯领把教廷骗到自己家里让自家“老大”出面把对手收拾了一顿。现在“老大”要与教廷和解，教廷方面自然想把坑人的熊孩子教训一顿，而议会方面则摆出一副“你不要找碴”的态度，却私下悄悄告诉对方“你找个理由悄悄揍，咱不插手。” 结果加上了各种各样的社交辞令后，就变成了眼前这场冠冕十足的讨论，说白了不就是打一架的事情吗 当然涉及到具体行动时就要复杂的多，此前科洛特已经向他讲述了自己的大致想法。 出于安全的考虑，无论是科洛特还是两位大主教都不会轻易踏入王国军的控制范围，被围困的经历有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作为南方王国重点注意的“大人物”，科洛特不会冒险带着同伴在敌人的注目下踏入对方掌控的地域，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价值，和南方荒原未来可能得到的利益相比，利贝尔特方面是现成的回报，科洛特不会给对方机会把自己当做筹码送上谈判桌。 所以科洛特需要教廷方面做一个小小的掩护，将侦探团一行隐藏在教廷的队伍中，正如他们现在所做的一样。如果对方的阵营中真有恶魔和大群的石像鬼，仅凭教廷的力量还是有些力所不及。至于如何让侦探团和小灰他们横穿整个南方王国抵达北方的罗布斯领，有林可儿在这会是问题吗？当初她可是带着艾琳从北方的妖精森林纵贯整个大陆抵达了南方的自由都市，只要有精灵在的地方，对于盖亚而言都不是问题。 当然暗夜精灵们的身边并没有盖亚的“精灵坐标”，科洛特正在考虑是否让卡伊跟随教廷一起前往罗布斯领，一方面擅长光魔法的她混在教廷的神官队伍中完全不会显得突兀，另一方面则是球球的能力可以确保卡伊不被南方王国方面发现。当然，金毛离开后餐桌上的争夺战就会消停下来，这样的考虑也只是顺带而已。 “就是说议会方面并不阻止教廷方面对罗布斯领的行动？” 科洛特这时还不忘记给对手挖个小小的陷阱，遗憾的是对方不是李立，没有笨到她说什么就应什么。 “议会方面不会阻止教廷针对末日教徒的行动，他们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敌人。” 菲力公爵更正了科洛特的说法，言下之意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王国的大公爵与末日教派间的关系，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至于那些末日教徒，如果教廷方面愿意出力就随他们，反正王国军只会稳定局势在一旁看戏而已。 这是议会方面做出的一个小小让步，如果只是教廷的圣殿骑士，随他们闹腾能够搞出多大的事情？如果不让教廷方面把这股怒火发泄出来，双方的合作始终无法进入实质性的阶段。 菲力公爵和贵族议会其实都没有想到，针对罗布斯领的行动其实并非以教廷方面为主导，托克大主教从放弃主教之位时就已经明白，南方王国不可能将现有贵族的领地交给他们，被罗布斯大公爵摆了一道也是因为自己被贪婪蒙蔽了双目，报复的情绪对于普通人或许十分正常，但是对教廷的大主教而言却并非必要。 清理南方王国内部的阻碍虽然是三方的共识，但是采取的方式和态度却不同。 贵族议会方面是放任，只要不威胁到王国的统治，随便那群家伙怎么折腾，双方共存了这么久早就难以区分彼此，深入追究反而有可能牵扯到贵族本身的利益。 教廷方面则是倾向于防范，现在的审判所早已不是过去审判异端的场所，圣殿骑士也没有处决权，以“教导”为名的囚禁其实能够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毕竟南方王国没有利贝尔特那样无处不在的教会分布。更多的时候教廷只会把抓捕到的末日教徒移交给王国方面处置。 唯有急于扫清障碍的科洛特才选择了彻底消灭。和利贝尔特不同，南方王国的教派势力扎根太深，其贵族派早已渗透了王国的各个角落，所以舍弃了利贝尔特身份的科洛特正打算大干一场，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所以当科洛特发现南方王国的末日教徒们再次向罗布斯领集中时，她已经确定了下一步的计划。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次一定要让他们彻底暴露出来，而对于末日教派而言，没有什么比教廷的圣殿骑士出动更能刺激他们的神经了。 当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教廷的行动上时，躲在背后的北方猎犬与侦探团方面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自光明之心失窃开始的南方王国sao乱，也将在这个最后的冬天迎来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