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雨路狂飙

    油门踩到底，仪表盘指针向上甩，耳道被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挤压，黑色吉普车像支离弦之箭一般猛然冲出。夏追被惯性裹挟，无法控制地前倾，又被安全带稳稳揽住。

    眼前景物还没来得及显形就被抛到身后，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不停来回摆动，前方人造的清晰很快又被水流覆盖，分不清楚是雨下大了还是车太快。

    这么快的车速，而驾驶者甚至是个未成年高中生！

    “温子言！”夏追紧紧抓着车门把手，惊怒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带你玩啊。”温子言握着方向盘，看起来气定神闲，语气甚至难得地有些兴奋。

    “你开这么快干嘛？！”

    话音方落，夏追一侧目，忽然从后视镜里瞄见后方黑黑白白几辆轿车也如疯狗一样冲行，完全不像正常车速。为首那辆白色的车跟得尤其紧，二者之间只差了几十米了，居然没有一方减速或者变道。

    明明刚才还没车在后面的！

    “那些车在追我们？！”她惊疑交加。

    “他们追不上的。”温子言笑道。

    “所以真的在追我们？！”夏追瞪大了眼。

    任生性再冷淡，她毕竟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一瞬间，万般可怖的揣测在夏追心尖闪过，她咬紧了下唇，无法克制地浑身生寒。“温子言！”她涩声问，“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该干的事。”他仍然不正面回答，反而目视前方的路，玩笑道，“需要毛毯吗，后座有一个——你看起来很冷。”

    她岂止是冷，她还想抢过方向盘往栅栏上撞，最好和这个疯子同归于尽：他们俩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混蛋却里把她拉下水来。被一群车发疯一样追着，她甚至没有得知真相的权利。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深吸几口气，眼前的情形由不得她掉链子。相较于发疯一般地和温子言争吵，夏追更害怕自己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而被身后的车追上。她深吸一口气，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平静下来，可心跳像重金属鼓点，每一下都往嗓子眼蹦。夏追伸手攥紧了车门把手，闭着眼不去看眼前的景象，奈何实在心忧，没过几秒就败下阵来。

    “要给你放几首布鲁斯平复心情吗？”温子言调侃道。

    “……开好你的车。”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吉普车风驰电掣地在雨中穿行，如要与风作竞赛。夏追眼见无数树影退远，后方那几辆车却丝毫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如果……如果他们追上来，我们会怎么样？”

    “不会追上来。”

    “我是说如果！”

    话音刺在地上，夏追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多高。而左侧的文质少年却并不慌张：“如果他们追上来，我可不会停车。”

    “那你要……”

    “我说那些车撞不过我们这辆，你信吗？”温子言说完，从镜子里扫了眼夏追的表情，这才笑道，“我开玩笑的。”

    是吗？他这样子可不像在开玩笑。

    “就算他们追上来又怎样，他们敢动我吗？至于你……夏追同学，我说我会保护好你，你信吗？”

    他这王八蛋会保护她？要是想保护她，还把她骗到这里来干什么？夏追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近的那辆白车开始打喇叭，夏追猜测这是某种威胁，却又不敢去证实。她侧头去看温子言的反应，这王八蛋居然笑了——不是平日里或敷衍或虚伪的笑，倒像是面具裂开后某种变态的情感表露，夏追确信自己就没见过姓温的笑得这么真过。

    雨把前方打得模糊一片，后方的车群穷追不舍。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白车越来越近，喇叭声似，响在耳畔，夏追心焦不已，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出言刺激，浑身思绪全悬在窗外小小的后视镜上。

    却见温子言忽然正了神色，沉声道：“抓紧了。”

    “什么？”夏追没察觉自己问了句没意义的蠢话。她脑子一片空白，精神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被一个忽如其来的急转弯甩在了车门上！

    转弯，冲刺；再转弯，再冲刺；再在转弯，再再冲刺……几个循环下来，和后车的距离渐渐拉开了些，可夏追浑身骨头都被碰得散架，脑瓜子更是如一团浆糊一样混乱。强烈的眩晕让她几欲干呕，可超负荷的心脏显然有更迫切的需求，她死死抓着车门，像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喘气。

    “前面那个路口，过了我们就安全了。”温子言大发善心地安慰道。

    “……”夏追已经没力气再回他。

    离他口中的路口渐渐近了，夏追一面总算放松了紧绷已久的肌rou，一面却不可避免地警惕这王八蛋话的真实性。

    恍惚中，她好像斜瞥到后视镜里，白色的车天窗大开，斜风骤雨中，有一个健壮身影远远钻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他怎么突然不动了？他举手了……可是他的上半身，为什么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瞄来？

    火光电石间，夏追的脑子里忽然掠过了什么——

    “温子言！”她直起身大叫。

    沉闷的一声“啪”，没有夏追想象中哗啦啦玻璃炸裂的声音，却亦如雷轰耳。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一望，后窗玻璃上，一小块地方出现了类似被碾成齑粉的纹路。裂痕呈辐射状向四周爬行，纹路正中却有个比周围更深的凹洞，小得只能容纳下一根指头。

    “防弹玻璃。”温子言解释说。

    他们有枪。夏追牙关紧颤，耳鸣阵阵。

    “开了枪就好了。”少年却轻描淡写地道，“我们安全了。”

    疯子……

    却看后视镜，开枪的男人居然真的缩回车里了。几辆车似乎减慢了速度，很快便不见了影子。温子言开到路口，转了个弯减速前行了几百米，这才在路边停下。

    天色欲晚，四周发暗。雨肆无忌惮地打在车窗上，在一路路交织的湿痕里汇集，还没来得及淌下，便被忙碌的雨刮器扫到角落里。

    温子言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夏追的声音。他侧头瞟过去，却见少女埋着头，长发垂下遮挡了她的侧脸，一只手死死攥着车门把手，发白的手背带着全身一起发颤。

    “夏追？”他轻声问。

    这一声像把她从什么噩梦中惊醒了，只见她忽然抬头，发丝糊了满脸，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失了智一般颤抖着去扳那把手。温子言开了锁，她便拽开车门，将上身探进雨中，俯身干呕起来。

    她呕得太用力，又吐不出个什么东西，直把自己咳得连肺都要吐出来。

    温子言冷眼任她咳了一会儿，解开安全带，探身把她拽回来，又关上车门。

    雨水滴湿她的长发，温子言半点不嫌弃，抬起夏追的脸，动作轻柔地帮她将脸上的乱发拨到鬓边去。

    她咳得太狠，一张脸并着脖子都是红的，眼睛也充盈着水液。温子言安抚道：“乖，你安全了。”

    夏追确如一只愤怒的小兽一般，打开他的手，一把揪住了他衬衫的衣领，劈头盖脸地吼过来：“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我哪儿惹到你了温子言！你发疯能不能别带我？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非要把我带过来——那是枪啊！那是枪啊！”

    强烈的不适后，她的力气其实很小，温子言却并没有挣脱，甚至就着这个姿势，右手越过她在手套盒中摸出了什么东西，放到她腿上说：“是的，那是枪。”

    “这也是枪，夏追，看清楚了吗？”

    夏追一愣，低头望去，黑硬的管状长条刺痛了她的眼，她避之不及地叫道：“拿走！”

    温子言很乖顺地拿走了，他甚至细心地配上了注释：“这把也配了消音器的，你看到了没？”

    他这样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少女觉得更加可怖了，她眼眶酸得发疼，一身力气聚了又散。半晌，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咬着后槽牙，“啪”一声，温子言的脸上浮出红印。

    这一耳光仿佛把少年人扇懵了。他眯了眯眼，却出人意料地并没有发怒，而是静静地、居高临下地盯着夏追的反应。

    巨大的惶恐与无措涌上心头，气愤和后怕在脑海里交织，夏追不住地颤抖着，生理性眼泪夺眶而出。面前这人喜怒无常，是个拿人安危逗乐、飙车持枪的变态，夏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了。她哽咽着，委屈又仇恨：“疯子……你这个疯子……”

    这无疑算一种色厉内荏的妥协，温子言毫不费力地捕捉到她不得已而为之的软弱，仁慈地拥她入怀。

    胸前的衬衫湿了一片，除了雨水还有湿热的液体。微弱的、哽咽的、崩溃的控诉声断断续续传入耳朵：“你凭什么……我到底有什么错……我明明只想、只想……”

    她明明只想安安稳稳过完青春期，奔向自由且光明的未来，凭什么要被他这样子戏弄和惊吓？

    “夏追。”温子言拍着她的背，轻声笑着说，“现在我们是同伙了。”

    ——

    温子言：虽然我喜欢挑拨离间、橇人墙角还耍阴招，虽然我两面三刀、乱搅浑水、非法持枪还未成年飙车，但我是个好学生。＾_＾

    昨天和今天忽然得到了巨大的点击量，加起来顶我这个月所有流量了。本来以为是自己掌握了一些更新时间的流量密码（甚至还在想要不要干脆改更新时间），登了微博才发现是因为有推文博主发了我的文。

    谢谢那个博主，谢谢帮我写推文的那位读者，也谢谢所有愿意看我写的文的大家。大家的意见我都会看，有不足的地方也欢迎指正。真的谢谢大家。

    最后，我觉得有一些点要在现在就对大家说清楚（这些也会搬到第一章去）：

    1.如文案，我的文案里有一些字眼我不好多提醒（不然就剧透了），但是还是要再强调，全员不是好东西，全员有缺点，甚至有些主角、配角人品确实不好。

    2.关于帮我推文那位读者的问题，文案里写了只有两个男主能he，两位男配因为性格、故事线原因不he，本文非买股文。

    3.文案里提到“部分男配有床戏”，一共就俩男配，意思是一个有一个没有，具体谁有先不剧透。

    4.本文有女口男剧情，但只有第一章有（剧情需要），后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