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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V 逃跑

    

第一篇V 逃跑



    事实上,   薄暮川不仅是更换掉了之前那位帮沈欢偷偷买避孕药的保姆,而是换掉了几乎一切。

    新的房子、新的院子、新的家具,甚至沈欢的衣柜也被换了全新的衣物填满。

    ——薄暮川太清楚了,现在这幸福得让他几乎颤抖的华美生活是如何建立在一块如此岌岌可危的悬崖巨石之上。

    他只有不断的用药物控制她的记忆。

    但药物的副作用似乎并没有因他的小心而停止。

    沈欢开始抑郁了。

    她躲到他怀里的时候在哭,吧嗒掉着眼泪,说没有什么不开心,但是却有点难受。

    她问他能不能现在做一次?她想要舒服。

    薄暮川瞳孔里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恐慌,颤动着,扶着她的脑袋问她:“这里疼吗?有看到什么吗?”

    沈欢迷茫地摇着头。

    “这里疼。”

    她指了指胸口。

    薄暮川请了国内有名的医生给她看,对方说,不能确定是药物引起的,或许是长期不出门的拘束环境导致的。

    沈欢跟在他身后偷听——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现在对她的防备心已经这么低了。

    只听到医生建议薄暮川带她出去走走的后半句,十分欢欣雀跃,缠着男人的胳膊小声央求他:“带我去你公司看一看好不好?我都没见过你上班的样子,你也从没把我接受给过朋友……”

    她越说,声音里越有点儿委屈。

    大约太过善良的人真心实意爱上了一个人,眼睛里就只看得到对方的好,就忍不住自相形秽,没有安全感起来。

    薄暮川不知道她平时在家会想这个,可是想想也是,他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能做什么呢?她就只能在家等他。

    他的世界里还有很多东西,有他们未来的规划。

    而她的世界就只有他,只有听他的话。

    因为沈欢求得可怜,薄暮川来不及为办公室重新装修,只赶得上换了几件大件的家具。

    他们做过爱的那扇沙发换了,地毯换了,休息室里的小床换了。

    但是落地窗没办法换,休息室放茶店的小桌忘了换,办公桌里的东西太重要、他不在的时候没法换……

    ——他们做过爱的地方太多了。

    这一路上薄暮川都十分忐忑,生怕沈欢会想起点儿什么,甚至进去公司大厅之前,专门打过一次电话去问给了他药的聿尘,对方扯了扯嘴角,声音很淡,全是气声儿,不知道在干什么,漫不经心地答他:“这么怕干嘛还喂她吃药?不如干脆继续关着,没起过希望就自然不会落空。”

    薄暮川觉得这电话果然是打了也白打,聿尘就是个没有心的,为了把人绑在身边,反复给对方父亲灌药逼着人生病,这种事儿哪个人能干得出来啊?

    冷冷地给电话挂了。

    但好在聿家研究的药物比聿尘这个人要靠谱得多。

    沈欢没有失控。

    她坐在沙发上,没有表现出对这个地方一丝一毫的熟悉。只有去休息室给薄暮川倒咖啡的时候,顺手拿起了柜子里的一包咖啡粉时有些疑惑。她知道这个地方放着咖啡粉的吗?薄暮川爱喝这个?

    但她没放在心上,因为她听见了外面女秘书按铃进来的声音了。

    沈欢不喜欢这位女秘书,她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很不好,说不清楚,总之是不好,因此她也很有敌意,颠颠地端着咖啡赶回去,想凑到薄暮川身边宣誓主权。

    见她走出来,对方的眼神明显一暗。

    是到吃过午饭,沈欢想溜进员工休息室里偷拿果汁喝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的目光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是喜欢薄暮川,只是单纯觉得惋惜,好好的青年才俊,和一个傻子在一起。

    沈欢逃跑了。

    薄暮川签个合同的功夫,就找不到人了。他大发雷霆,办公室里的摆件摔了一地,亲自打电话到保安室,要看公司两个大门的监控录像。

    都没有沈欢,他又看了地下停车场,还是没有。

    沈欢第一次跑得这么精妙,简直是早有预谋,薄暮川已经亲自在整个公司找了一圈,却半点她的痕迹都没看见,忍不住在心里怀疑,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计划的?

    这半年的甜蜜都是演给他看的?

    她委屈说不了解他,要到他公司来,那眼泪是演的吗?

    她抑郁情绪格外强烈,只想通过性爱逃避,问他可不可以给她口出来,那时候的高潮也是演的吗?

    她喜欢给他摘花,不小心把手扎伤了,小心翼翼拜托王姨不要告诉他的时候,也是演的?

    公司的员工都提前下班了,王姨和许特助就站在楼下闸机处,一个一个的看着走的,没可能有人藏着一个大活人,这么从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下一步,他已经打了电话,叫了带热成像仪的救援队来,就算整栋办公楼封起来,他也要一直找到她重新出现。

    薄暮川发了脾气,许特助的压力就格外的大。

    趁着打电话跟救援队沟通的机会,一个人躲到楼梯间里吸烟,他就是这个时候听到了轻轻的一声鼾声。

    办公楼一个人都不剩了,这一点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渗人。

    他拎着手机,脱掉皮鞋——他练过柔道,即使对方是个混进来凶徒,劫持了沈小姐,只要手里没枪,他都有把握能较量一番。

    结果却看见通往天台的楼梯口上,沈欢正把头埋在膝盖上,呼呼睡觉。

    女人脸上还挂着泪痕,眉头锁着,这会儿却像是个小孩子似的睡得香甜。

    “沈小姐,沈小姐?”

    他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沈欢被他弄醒了,但大约还是很困,揉了揉睡得并不舒服的脖子,一抬眼睛看见是他,大眼睛眨了眨:“你是谁……”

    许特助愣了一瞬。

    他之前就听说沈欢变得有些呆傻,但没想到,她会不记得他了。

    他轻声回答:“我是薄总的助理。薄少找您呢,我带您回去?”

    沈欢就又开始哭了,她声音有些无措,抓着他衣袖楚楚可怜:“我不要回去,你就当没看到我好不好?我现在不想回去,那也太丢人了。”

    她越说话,许特助的眼睛越是垂下去。

    沈小姐,确实变得很不一样了。从前她多高傲清冷啊,看见谁都是淡淡的,偏偏笑起来又很明艳,让谁都忍不住卯足了劲儿地想要搏佳人一笑。

    他只能无奈地笑笑,手臂搭在沈欢的裙子底下给人打横抱了起来:“您别难为我了。而且薄总也不会觉得您丢人的。”

    好在沈欢也没反抗,乖乖任他抱着回了总裁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