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1）

    王星海和张安绮老早就搞在一起了。

    那时候张安绮还在祥云区一个老大手下，祥云区北接清水区的。

    但这些事胥义并不了解，他只知道最近一个月的事。

    王星海这个充满魅力，且堕落的男模对于他所知而言就是有罪。

    他从未离自己的仇恨这么近过、从未见过自己仇恨的具化为何物，如今就站在自己身边，他感觉自己中间乌烟瘴气地闷头活了十多年，现在就好像站在臭水池底部那个堵住的栓阀边上，摘掉他日子就明朗了。

    且不提他的兄弟们，他手上有太多人命了，比如张安绮的命。最主要的是，他就是这次任务的目标。就算是他，前几天在读报纸的时候读到“清水区十几岁少女死于酒吧尸体从河里打捞上岸”的配图新闻心里都咯噔一下。

    小时候的胥义就生活在一个不讲道理不公平的环境里，同学就是在外面鬼混的，整个学校一半的人都是混的，就是因为自己身板干瘦就被一个看起来很讨厌的男的拦路刁难甚至推到墙上打，最重要的不是疼痛，是屈辱。他看那人不仅面相可憎，而且皮肤苍白，眼窝内抠，一圈紫色的黑眼圈挂在年轻的脸上，下课大摇大摆拉着同学到外面，从口袋里掏出白色小药片，黑压压地在走廊上起哄，烟雾缭绕。

    他放学走路都是低着头，但有一天他也不想看见，但是他就是看见了他讨厌的那个小混混站在校门口跟一个从黑车上下来叉着腰的男人在交谈。

    胥义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奈何天给他的身板瘦弱，还好头脑好用。

    “砰——！”胥义在射击课上打中了靶心。其他学员和他站成一排，与靶子保持规定的距离，他们的子弹都在腰间的腰带上缠着，挺重的，耳朵上戴着消音器，架着护目镜，地上全都是空弹壳。

    报名了警校进入司法技术专业，除了每天面对《刑法学》《犯罪学》《侦查学总论》等等各科课程以外，胥义一有空就在警体馆对着沙袋没完没了的踢打，带着许多委屈和仇恨，他散打专业的王教员还好心地去看他交他正确的动作，沙袋好像一天天变轻了，他有时候打到手腕那块骨头和关节刺痛，攥紧了绑在手上的绷带继续往死里打，打着打着直到有一天王教员的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上。“胥义，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胥义惊了一下，但这又是有一种让他与往常感觉不一样的预感。

    他跟着王教员在安静的走廊上走，左右两面都是各种办公室，白色的灯光充满走道。

    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警服的男人，虽然王教员也穿制服，他穿训练服，但是这位长官肩上的三级警督肩章可见他的到来意义非同一般。他坐在王教员的办公室里，今天特地来学校里了。

    “胥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清水区刑侦中队的赵队长。你的表现王教员和你们的经常和我反应，我找你来是有好事想说给你听，因为你也快要毕业了对吧？”

    胥义握着赵队长倒给他的水。“是的赵队长。”他被叫坐下，他很在意此时的坐相和脸上的表情有没有看起来很用心。

    “你的各方面成绩都很好，且我们也听说你有当卧底的意向。”赵队长看着他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笑着说。“如果你能在毕业的时候如果各项测验结果不错可以加入我们的特殊训练。别太紧张，我和好几个你的同学都说了，好好发挥吧，我们现在需要你们。”

    “对了，你晚上好像有法律课吧？”

    “啊，是，是这样。”

    “那你赶紧回去吧？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可以晚点给王教员答复，你可以考虑好，我们没有这么草率。”

    胥义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关上门。

    晚上的课是法律知识讲解，胥义坐在前排，并且抄笔记。

    晚上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想这件事，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新学员手上，是上一批的人手不够了吗。而且他早就打听到一件事，当卧底就是假装自己加入犯罪团伙，但实际上就是加入他们，只是有长官和刑侦部门看着，这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和决心，此外那些脏活累活全都要干，为了博取信任手上可能会沾鲜血，还要为了博取他们的信任和警察对峙等一切结束后上法庭或者坐牢，胥义是要下决心想要会会那些犯罪分子。

    他的室友们吵得很，胥义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着墙。

    警体馆是有各种人在傍晚太阳下山之前活动的，这时候胥义也会去练拳，偶尔还有女学员偷看他，今天也不例外，他打沙袋的样子又很吓人，重重的沙袋被击打的瞬间弯成一个直角，这一拳拳是很结实的，他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别人也不过是觉得他就是莫名地很努力罢了，其实只要拿到合格证就可以了，而胥义总要做到各种测试滴水不漏。

    一直到馆内的人都走完了他才离开，去吃饭。看见一个人从体育馆旁边经过，那个人单间背着双肩包衣服缠在腰上走，好在走姿是挺精神的。“刘用！”胥义主动去打招呼，能有一个训练班的人一起去吃饭，这很好。刘用回头看他，看见他一身汗珠沾在身上在凉凉的余晖下面发亮。

    “你每天都去练？”刘用随便找了一句话。

    “也不算每天，还好。”他说。

    “你很努力，你来警校的目的是什么？应该不是只是拿到专业证混口饭吃，你想当警官之类的？”

    “我小时候总是被人欺负，所以我想当让其他人不要再受欺负，整治这股风气。”胥义看了他一眼“那你又是怎么想当警察的。”

    “我不想端盘子搬货物，这个工作体面多了，用不着天天挨骂。”刘用笑着说“我手上还有之前打工的存款，如果我考了第一就请你去市区一起聚餐。”

    “好家伙你瞧不起我，平时我经常拿第一吧。”两个人嘻嘻哈哈去食堂。

    到了太阳毒辣刺眼的六月，阳光照的绿树荫上的叶子鲜绿绿的，检测结果就公布了，公布出来那天成绩都贴在榜上了，胥义和刘用最先走过来看，他们两个的成绩一直不相上下，但是是截然相反的性格，胥义好像能说会道明事理，刘用似乎吊儿郎当，胥义知道自己加入警校的目的，刘用光脾气就很怪，而且不爱说话还痞里痞气的，胥义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胥义看见自己排前二，刘用看见自己比胥义高一个名次，刘用还真的能拿这么高的分。且他们两个都是王教员的学生，也就是说，他们要接受特训了。“他应该也是要被接受特训的？”他们都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