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方玉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斜射入房间，手机在6点中准时响起，谢云舒睁开松懈的睡颜，脑海中尚且有些混沌。

    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耳朵因为带了一夜的耳机有些许酸痛，她揉了揉耳垂，从一旁拿过手机，解锁了屏幕。

    她不记得昨夜是何时进入了梦乡，印象中只有韩晏温柔的声音，在梦境中构筑出一个美好的童话。

    她很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

    贪恋的在枕头上蹭了蹭脑袋，带着愉悦的心情，她向韩晏发了句“主人，早安。”，随即起身穿衣。

    玲珑的身体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伴随着隐秘的部位藏进了衣物之中，好像将自己套进了一层盔甲。

    手机震了震，是韩晏的回信。

    “嗯，早。”

    明明才是清晨，谢云舒却已经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了。

    学校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枯燥，高三的最后一段时间，人人都像在火上煎熬，憧憬着未来却也恐惧着失败。

    已经没有新东西可以学了，所有人不过是重复道机械的一遍遍复习这学过的知识。

    谢云舒将自己的全部心神沉浸在不同学科之间，这是她一贯用来逃避人群的方式。

    已经是日上三竿，拿起水杯的瞬间，窗外的阳光在她眼前晃过，倏的，她想到了韩晏。

    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等她回过神来，脸上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红霞。

    就在这时，身边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响声，紧接着，手上突然被一个滑落的水杯砸了一下。

    现在已经步入夏天，为了遮掩手上的伤痕，谢云舒一直穿着长袖，但是纯白的校服在被浸湿却隐约的透出了皮肤上的疤痕。

    不小心摔倒的男生看见手中的水杯弄湿了班长的衣服，连忙起身道歉，口中直说着对不起。

    谢云舒本能的捂住了手臂，连忙站起身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留下一句“没关系”便消失在了门口。

    那男生看着谢云舒跑走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局促，有些尴尬的去角落里拿来了拖把，清理着地上的水渍。

    厕所的隔间里，谢云舒松开捂着胳膊的手。

    洁白的衣袖被浸湿后变成了深色，却再鲜血的作用下染上了点点嫣红。

    还未痊愈的伤口被撕裂，有染上了水，看着不断衣袖上不断扩散的血迹，她心中难以控制的开始感到恐惧。

    苍白的诊断书，被记号笔反复涂抹的姓名，一幕幕不断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本能的咬住了嘴唇，颤抖的手想从包中拿出酒精，但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韩晏昨夜跟她说的话。

    “没有主人的允许，你不许再让它收到伤害。”

    她强忍着伤害自己的欲望，与心中那个懦弱的自己做着抗争，脑海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是主人的小狗，小狗不允许伤害自己的身体。

    她已经习惯了用自残来发泄心中的恐惧，但现在痛苦和绝望得不到缓解，逐渐像潮水般将她笼罩，这种感觉让她窒息，双手攥紧，浑身颤抖，艰难的与本能做着抗争。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拿出手机，一遍遍看着自己和韩晏短暂的聊天记录，嘴唇一张一翕，无声的念着“主人”两个字。

    终于，这种致命的感觉逐渐褪去，她浑身上下都是冷汗，虚弱的靠在隔板上喘气。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厕所内响起。

    “舒舒？你在这吗？没事吧？”

    那是林佳的声音，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犹豫了一下，谢云舒还是出生回答道：“佳佳，我在这。我的衣服湿了，你能帮我再找件衣服吗。”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要长袖的。”

    “好，我去看看。你没事吧，刚才跑怎么跑那么快。”

    “我没事，只是衣服湿了，有点被吓到了而已。”

    “那就好，都怪陈浩那小子，毛手毛脚的，我一会儿骂他去。”

    来自好友的关心让谢云舒心里温暖了许多，她笑着回答道：“好啦，他也不是有意的，你快帮我找衣服去吧。”

    过了有一段时间，林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回来啦舒舒，你还在吧。”

    “嗯，在呢。”

    “好不容易才借到一件外套，现在大夏天的，为什么要穿长袖啊，你穿着不会热吗？”

    谢云舒没有回答，只是伸出另外一只手，一边接过外套，一边笑着说道：“谢谢你啦，这是谁的衣服啊？”

    “方玉的。”

    谢云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不想拿这件衣服，或者说，她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