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病恹恹小可怜

    只和尹念住了短短几天，谈烟就再度尝到了无拘无束的自由感。

    白天尹念出去工作，她就一门心思扑在SMARTVR的群面准备上，剩下的多余时间用来整理清单上的资料。

    等晚上尹念下了班，两人就叫上一群靠谱的小伙伴，再打扮地又美又辣出去嗨。

    然而嗨过头的反噬来得也快，群面的前一晚，谈烟果不其然感冒了，虽然没发烧，但鼻子塞了，头昏脑涨，喉咙也痛，睡了大半天，吃了药也不见好。

    傍晚的时候，尹念以为她还睡着，轻手轻脚推门进来想给她送药，没想到她又坐在书桌前继续翻阅群面资料，只批了件薄薄的外套，背影看着都叫人心疼。

    手拖着脑袋，边咳嗽边皱眉，走近点看，一张小脸惨白地跟纸一样不沾血色，实打实就是个柔柔弱弱的病美人。

    尹念担心地不行，把她手上的资料都撤走，换上水杯和药，强势起来：“别看了，快吃药。”

    谈烟乖乖吞了药，没事人似的朝她笑了笑，伸手又要去拿资料，被尹念严词拒绝：“你都这样了还看，你说你现在这副样子，明天群面还怎么参加，要不还是......”

    谈烟猜着她要说什么，轻飘飘地提醒：“你忘了？”

    “什么？”

    “套路。”谈烟嗓子有些哑，声音不如平时好听了，但神情还是淡淡的，不紧不慢。

    尹念张大了嘴半天没吐出字，上上下下打量她，像是在看个魔鬼：“那也没必要把自己搞这么惨，你这也是有点狠。”

    谈烟拢了拢肩上的外套，虚弱地笑了下：“心疼么？”

    尹念像是被下了蛊似的狂点头。

    “那就行了，你以为我这几天穿这么凉快是真玩嗨了么，主要是为了明天，”谈烟起身，浑身犯软，迈出去的步子有些发虚，扭头问她，“差点忘了，有没有比较低调也别太正式的正装，借我一套。”

    “有有有，保准你能穿，你就别走动了，休息着，我帮你那，”尹念忙上前拦住她，生怕她个林黛玉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殒了。

    临睡前，白菱想着来问她申请的情况，听到她声音弱弱的，忙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谈烟：“没事，小感冒。白姐放心，你的广告代言一定能拿下。”

    白菱松了口气：“那就好，代言的事我不担心，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主要想来问问推荐给你办事的妹子怎么样，是我推荐的总得负责到底，不能坑了你。”

    谈烟心里一暖：“周眠很专业，办事也麻利，昨天早上我们已经顺利提交了，今天我刚拿到申请编号，接下来就等两个月的审批流程，到时候还要麻烦白姐帮我做担保。”

    电话那头的白菱也跟着开心：“太好了，没问题，我随叫随到。那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等你明天的好消息。”

    “好。”

    挑了衣服，又复习了一遍明天面试的说辞，剩下的时间谈烟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是有些难受，但耐不住一股看戏吃瓜的心态，实在有些兴奋，哪怕自己是这出戏里的角儿，有必须要达成的目的，但依旧无比期待景淮明天可能会有的反应。

    他们有一周没见了，又是冷战，景淮大概早就从伪善温柔切换到人形AI模式。

    明天一定是高姿态挂在那里，等着看她的笑话。

    能不能拿下他，就看明天了，成败在此一举，她自信不会失手。

    *

    第二天九点，智创大楼十二层，SMARTVR品牌经理群面等候区。

    参与群面的共有五位，除了梁余燿和谈烟，剩下三位均是工龄在三年左右的业内黑马，履历都十分漂亮，不是在五百强就是行业龙头，且都有拿得出手的品牌营销企划经验和不错的人脉资源。

    三年左右就能混到中层，能力自然是不可小觑的，但若是想在原有的位置上更上一层楼，光靠这些背书却是怎么都不够的，内部竞岗的时候光是年资这一项就会被刷下去，要么咬牙苦熬，要么就是跳槽，供他们选择的机会并不多。

    而智创却从不恪守旧规，不以年资论长短，向来只以实力说话，更是欢迎自下而上的监督和提议，这是景淮在创立初期就定下的运营模式。

    他要的智创，更像个科技创作坊，知识共享，资源共享，是个智囊团队而非死板的上下级划分。

    公司福利包含了团建聚餐，年假奖金分红一样不差，且工作时间弹性，还设置体验型轮岗和内部培训课程，兼具人性关怀，但同时也设置了极具挑战性的考核制度，旨在培养更为紧密且有凝聚力的团队。

    他把员工当朋友，但也绝不养闲人，所以选拔进智创的重要岗位都由他亲自把关。

    这次群面，他势必亲自坐镇。

    智创的中高层选拔，皆是采用群面的形式，拼的就是综合实力，且让竞争者都能同时看到对手的表现，当然也测试了抗压能力。

    提前半小时，所有面试候选人都到了等候区。

    另外三位都自顾自准备或者闭目养神，等候区的空气里都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梁余燿进来的时候，只有谈烟格格不入地靠着墙玩手机，没个正形。

    他正了正领带，假装随意地在她身边的空位上徘徊了会儿，坐下前还不忘借着身高优势上瞄了眼，看到她在玩开心消消乐，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谈烟捂着嘴，忍着不让自己咳出声，头还是沉沉的，鼻子塞着，连听觉都变得有些迟钝，没察觉到身边的人。

    他和谈烟平日里没什么来往，但怎么说和尹念也是一起长大，虽然后来闹崩了，但也算老相识，再加上现在她还是景淮的未婚妻。

    梁余燿想着怎么也该适当关照点，凑过去小声问：“你跟我哥吵架了？”

    谈烟嗯了声，带着厚重的鼻音，眼睛和手还专注在游戏上。

    梁余燿听着她声音不对，仔细去瞧她的脸色，虽然底妆瓷实，但依旧盖不住一脸倦容，再加上时不时几声低咳，他一瞬间就有了结论，第一时间划开手机给景淮报信：哥，你老婆生病了，看着有点严重。

    发完等了会，那头没回复，他叹了口气，起身替她关上窗，还倒了杯热水递到跟前。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就永远只能当个景淮屁股后头的小鬼。

    谈烟抬起一双雾蒙蒙的虚弱眸子，对他的行为匪夷所思，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她这病恹恹的小可怜模样，任梁余燿原本是端着看好戏的心态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低声道：“你看你非要跟我哥对着干，你想上班可以让哥给你介绍去别的地方，干嘛非要来这儿掺和，现在好了吧，把自己搞病了，他还不搭理你......”

    他猜大概是谈烟想到智创上班，景淮不答应，于是两人起了争执。

    按着他对景淮那个公事公办的脾性了解，多半是不喜欢家里人掺和公司的事，以免到时候分责不清。

    他不确定谈烟最终是怎么让景淮妥协的，但想来看前几天晚上景淮的反应，就算是暂且答应了，也是气得不轻。

    但无论如何，他看不得谈烟现在这副病歪歪的憔悴模样，朝谈烟晃晃手机：“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哥了，看他什么反应，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但这个位置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谈烟刚想回答，地面上的大理石晃出几道人影，她收起手机，挺直脊背，装着没事人似的开始翻看手边的材料。

    果然几秒后，是景淮带着一众高层朝他们走来。

    走廊顶上都是白得发亮的灯管，直挺挺打在他脸上，远看着当真赏心悦目，俊是俊，冷也是真冷。

    谈烟昨晚睡得不踏实，当下眼压又大，视线有点糊，倒是给杀气腾腾的景淮浑身上下加了层柔光，瞧着没那么唬人。

    景淮都没往她的方向瞧上一眼就一阵风似的过去了，带着压迫感和骇人的架势。

    他走后，谈烟又瘫软下来，继续靠着墙咳嗽，羸弱不堪的小模样又回来了。

    梁余燿急得不行，站起来，原地绕了个圈，又转回到她边上：“你都这样了，还硬挺着和他怄气干嘛，示个弱，他一心疼，这事不就翻篇了。”

    谈烟心想，你懂个屁，我这招还不到发挥效用的时候，但表面上还是装着坚强小白花，朝他虚弱一笑敷衍过去。

    景淮自然是看到梁余燿的消息了，所以提前了十分钟带着人到场。

    他才不担心谈烟，只是想来拆穿她的伎俩，向她证明不管她玩什么苦rou计自己都百分百无动于衷。

    她以为找梁余燿来通风报信就能博取同情？白日做梦！

    景淮在主桌中央落座，双手合十在桌前，背脊的线条崩得很紧，手臂肌rou的线条都跟着撑了出来。

    他不声不响，眸光肃杀，时不时还带了几丝冷笑，他自己还不觉着，跟着落座的几位高层倒是吓得够呛，互相对视了几眼试探，又摸不清头脑，跟着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