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举报

    11月表姐和唐若约在一起到北京找她，陈素开门迎接，一整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杵在跟前。

    她前几天把脚崴了，原本细白的脚踝又肿又紫，只贴着片狗皮膏药，一蹦一跳要去倒水。

    看着就触目惊心。

    凌珑的眉毛都蹙到一起，拦住她。

    “二妹子你咋过得这么寒碜？”

    陈素心安理得当残疾被人伺候，大爷似的，打开两人带来的手信。保温瓶里只有一坨糊了的汤圆，乐了。

    “你们有病吧？”

    唐若摊出被烫伤的手指向她邀功：“这不是看你出门在外，立冬连个元宵都吃不到。”

    “我谢谢你呀。”

    这份汤圆她舀了几个就再没吃。

    那段时间，是表姐和唐若轮流来陪她去看骨伤跌打。

    尽管如此，陈素的压力还是很大。

    某日她被城市街巷的车流声唤醒，忍不住从锡盒里抖出一根烟。

    黑暗中靠着潜意识滑动打火机，却听到留宿的唐若躲在阳台窸窸窣窣讲电话。

    她语气不太好，压着嗓音都能听出来不屑和烦躁：“你别再多事了……明天会带她去看那位中医的好吗？……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她！”

    陈素“哗啦”地拉开玻璃推门，乌黑的眼睛在暗光下幽幽深深，嗓音是干涸的沙哑：“把手机给我。”

    唐若吓楞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利索。

    “就……跟我一个朋友闲聊，吵醒你了？”

    陈素望着她：“若若，其实你一点都不会撒谎。”

    陈素直接把手机夺过来，“我知道是你托若若找能治我母亲的医生；是你让她带我去看脚伤。”

    她淡然地将藏了许久的心里话说出口：“其实我已经不怪你了。我当时年纪太小才会认为母亲变成这样你也有责任，其实我知道不是。不要再为我做些什么。小建哥哥，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一阵沉默的留白，对方只是静静地听着，让她无法猜测他此刻的心情。

    她再欲开口，没想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显示竟然是杨建。

    唐若的表情复杂难言，小声说：“我都说了，真的只是朋友闲聊。”

    陈素愣了一会儿，道着歉把手机还回去。

    杨建的电话来得很急。叮嘱她的语气肃然焦灼。

    “听我话，你最近要小心。暂时不要回叶城。”

    她心中早有预警，却还是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杨建说：“你向中纪委举报买卖贿赂的材料，已经被暗中截到容家人的手里。”

    其实，陈素从不是个自命不凡的人。做不到的事情会主动放弃，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再去要。

    她在握着手中一些东西去举报容氏建工时，并非没有想过后果。

    某个无聊的深夜，她曾在电脑网页里浏览搜寻过，也看到那个建工集团公开的股权架构图变更一栏，清楚地印着“容意”两个字。

    屏幕散发的荧光在黑暗中显得分外刺眼，页面停留在这里太久太久未曾变过，好似在嘲笑着从前那些天真和奢望。

    也明明白白告诉她一个事实，他再无辜，也不可能清清白白地爱自己。

    他会在叶城重逢她。他的学识、教养、谈吐，无一不在验证，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游手好闲，不沾事务的二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