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养蛊虫

    伴着落石几声脆响，椿雪望向脚下的深崖，忽而刮来一阵穿堂风，使得衣摆猎猎作响，她这时伸手放出了宵烛，要过这断桥并不难办，于她而言，甚至比登山还要来得轻巧。

    那只小小的木屐刚踏出一步，悬在半空中，身后的胳膊就被江祁拉住：“危险。”

    闻言，一个转身，俩人对上视线，仅仅隔了半尺距离，见他一脸紧张，椿雪没忍住。

    如果说他是诱人的春雨，那她就是需要被捂热的土壤。

    看着江祁额角的汗珠轻缓挂在前颚，她不禁反手揪住了军领，倏地吻住那双唇。

    干燥、酥热的感觉传遍全身。

    “老狐狸，我还用不着你来担心。”

    唇齿相撞，明明是蜻蜓点水般迅速，椿雪却狠狠嘬一口，让江祁怔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她便扭过头，振袖在半空乱舞，提着灯，拉起铁索，轻飘飘地跃出断崖。

    只见木屐踏过宵烛，像走在点点星火中，手中的铁索发出声响，恍若银铃震颤。

    阿佩从未见过如此玄乎的场面，拽着麻袋惊叫起来：“我的天老爷，会……会飞！是神仙还是妖怪？”

    江祁悬起的心实在放不下，他屏住呼吸，死死盯向她潇洒灵动的背影，看着那个娇小的少女一蹦一跳踩着宵烛，直到在对面落了地，才缓缓舒气。

    如同方才与她接吻时的大脑缺氧，空白好一阵才恢复常态。

    椿雪把另一头铁索重新固定在木桩下，朝对面勾勾手指头，示意安全，风从山崖下吹过，晃得厉害，仅一根摇摇欲坠的锁链，没人敢第一个走。

    只有江祁还是那副面无波澜的样子，他抬脚踩上去，湿润的靴底与其摩擦两下，像是找到重心，快步朝前移动，身形犹如刀光剑影，让人看不分明。

    紧接着突如其来的一个趔趄，铁索遽然晃动，他反应迅敏，单手勾住链条，翻身而起，稳稳当当停在椿雪面前。

    “吓死了。”她眨眨眼，“还以为你要摔下去。”

    “小瞧我。”他偏头看向对面的二人，声音清冽，“阿佩，把包袱扔过来。”

    话落，一个黑压压的东西落入怀中。

    “老大，我跟玉姑娘怎么办？”阿佩疑惑道。

    “不怕死就爬过来。”江祁拎着麻布袋子，说完就走，只给人留下一个酷寒的背影。

    “老狐狸，对面有多少人？”

    椿雪跟在后头，她抬手，一只宵烛扑向指腹，前肢从皮囊上戳进去，吸了血，把青绿色的幽光变成赤红，转而往来时那条路飞去。

    “没打听。”江祁不喜幽暗的环境，他想抽烟，左手掏进上衣口袋，抽出皮夹子，刚点了火，就听到前面有动静，迅速把火柴一掐，丢在脚边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摸上了枪柄。

    椿雪止步他身后，脸上笑吟吟，眼中却杀气外露：“我叫虫子来助助兴？正好，给我续命。”

    他难得好奇：“你的小虫养在罐子里，我没见你带上。”

    “嗐，孤陋寡闻。”椿雪低头，舔向指尖的鲜血，眯起眸子来，“牛羊都可以散养，我手中的孽畜，自然也能散养。”

    “若我在路途被你散养的小虫咬伤，可还有救？”他给手枪上膛，回过头去，居然与她说笑。

    椿雪听此颇为得意，她眉梢轻翘，小声道：“别人的生死我不在乎，只是圆房那日就已经给你喂下药果，至少我养的那些个畜生，这辈子都碰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