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回家
酒店早餐厅的采光很好，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来，洋洋洒洒地照在对面的男人身上，男人手指修长，慢悠悠地拿了刀叉切着盘子里的三明治，一口一口，吃得慢条斯理。对面坐着个眉目娇俏的女孩儿，不过跟对面的男人的悠闲自在对比起来，她看起来颇有些不愉快，愤愤不平地拿着刀叉跟盘子里的培根做斗争，切了一会儿，她索性把刀叉一放，拿了一旁的筷子夹起往嘴里塞，鼓着嘴拿圆溜溜的眼睛瞪对面的男人。梁怀清自然知道这丫头为什么瞪他，他伸手端起放在一旁的果汁喝了一口，嘴角含笑地回望着她，却也不说话，只这么看着她。江曼文被他盯得不自在了起来，嘴上却还是哼了一声，才道：“你到底跟我妈说了什么？遮遮掩掩，不肯告诉我。”从昨晚上到今天早上，她一问，他要么就是把自己压在床上，要么就是用嘴堵自己的嘴，实在是太可疑了，她就不信，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扑过来不让自己说话！梁怀清将手里的杯子放下，身子忽地往前一倾，江曼文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忽地红了脸，不自觉地往旁边一躲，看了一眼四周才道：“你、你干嘛？”梁怀清的手没碰上她的脸，修长的手在空气中停了两秒，转而往她垂下来的发丝往旁边一拨，又自然地收了回去，慢悠悠道：“你头发上沾了面包屑。”他这么一说，江曼文脸更红了，索性也不管他，只埋着头吃自己盘子里的东西。一直到俩人坐到车里，她整个人还是闷闷的，没有跟他说一句话，“曼曼，你mama很爱你。”梁怀清坐在驾驶座上，侧目看向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江曼文原本还绷着脸，听他这么一说，嘴角动了动，轻轻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神色有所松动，不过，他好奇怪，干嘛突然说这些？梁怀清垂眼看着眼前神情别扭的小姑娘，这么多年过去，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什么心事全写在脸上，胆子小，又害羞，一紧张说句话都结巴。不过现在，都有勇气跟他赌气了。他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额边的发丝，将她的脸掰向自己，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一口，低声道：“我也很爱你，你说，两个都爱你的人，有什么谈不拢的？”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江曼文听完却似整个人被定住了一般，傻乎乎地只知道抬眼看着他，耳朵里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他说，他很爱她。等江曼文回过神来，他已经抽回了手，准备发动车子，她心头一动，身子一侧，伸手抱了他的腰，将脸埋到他肩头，很小声道：“我也很爱你。”梁怀清先是一愣，继而低声笑了起来，说：“我知道。”“啊？”江曼文将脸从他怀里抬了起来，愣愣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伸手捏了捏她挺巧的鼻头，继续道：“傻丫头，走了，去看看你妈。”敲门的时候，江曼文站在门口心里有些忐忑，好在没过多久江采华就过来开门了，门一开看见他们，脸上虽然没有笑意，倒也没有了前两天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往后退了退，让俩人进了屋。江曼文看了梁怀清一眼，他倒是自在，迈着长腿往沙发上坐下，仿佛跟在自己家没什么区别。“去，倒杯水，杵在这里干嘛。”江采华朝江曼文扔下一句话，自己拿了他们提过来的菜去厨房料理，江曼文闻言愣了愣，最后还是乖乖地去给梁怀清倒水。家里平时几乎没有客人过来，所以喝水的杯子没有准备多余的，江曼文略犹豫了一会，拿了一旁的粉色卡通水杯，倒了杯热水。梁怀清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水杯，嘴角勾了抹笑意，接到自己手里，没有喝，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杯身。江曼文盯着他的手指，又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忽地一热，小声道：“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梁怀清最喜欢看她脸红时不知所措的小模样，但是这毕竟是她家里，看她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也只是笑了笑，端了捏在手里的水杯，凑到嘴前喝了一口。一进厨房，江曼文凑到江采华面前，拿了一旁的青菜摘了起来，讨好道：“妈，我来帮您。”江采华瞥她一眼，没有说话，依旧摘着自己的菜。江曼文小心翼翼地挨她更近了些，双手搂上她的脖子，将脸埋到她肩膀上，无声地撒娇。江采华一开始还冷着脸，慢慢地摘菜的手动作慢了下来，伸手在她身上拍了几下，才道：“你个死丫头，越长大越有主意了，竟然敢一个人偷偷跑去国外，要是丢了怎么办？”话说到这里，许是因为声音已经略带了哽意，她便停住了话头，继续低下头摘菜。“妈，是我错了，您再多打我几下，消消气？”江曼文抬起头来，看着江采华泛红的双眼，心里也难受了起来。江采华习惯了不在女儿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不过片刻，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指着不远处泡在盆里的几个青椒道：“行了，别这么黏糊糊的，谁要打你，去，把这些切了。”江曼文乖乖地去切了辣椒，屁颠屁颠地跟在江采华后面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结果被江采文赶了出来，说她切的辣椒太难看，又占着地方，厨房都快转不开身了。出门的时候，梁怀清正靠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他手长脚长，整个人陷在窄小的沙发里显得有些逼仄。一眨眼，他挂了电话，整个人懒懒地往后一靠，翘着个二郎腿，跟个大少爷似的，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江曼文慢慢吞吞走到他面前，被他猛地往下一拉跌到他怀里。毕竟是在家里，江曼文心里一慌，下意识就往厨房门口看了过去，生怕俩人动作被她妈看了去，急急忙忙地就要往他身上爬下去，却被梁怀清强按着肩膀，坐在他腿上，动弹不得。他说：“站在门口发什么呆？怎么，第一次觉得我好看？”江曼文挣扎了两下，奈何俩人力量悬殊太大，也随他了，小声道：“哪有，我是担心我妈看见……”梁怀清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小骗子！”话头一转，笑得痞里痞气：“不带我参观一下你的闺房？”小小的房间，一进门就能看个全，其实也没什么好参观的，不过梁怀清倒是兴致勃勃的，随手抽了书桌上搁着的一个带锁的笔记本出来，笑着道：“这写的什么？还用锁锁着？”江曼文读初中起就有写日记的习惯，这本子是她的日记本，至于写的什么，自然不能给他知道了，她劈手就要去夺，但是梁怀清动作比她的还要快，再去抢，他已经站起了身，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将本子举得高高的，逗得她整个人就只差挂到他身上了。忽然本子里飘出来一张照片，刚好掉在书桌上，梁怀清拿过看了一眼，照片很熟悉，就是之前在她钱包里看到的那张，不过后来事情一多，就忘了问她。“这照片哪儿来的？”这场景他记得很清楚，但是照片，谁拍的？江曼文挣扎了一小会儿，再想想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好像也没什么必要瞒着他了，便瘪嘴道：“咱们高中时候有个同学叫刘心悦，你还记得嘛？”梁怀清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说：“男的女的？”江曼文也没跟他纠结刘心悦是男是女这个问题，继续道：“那天我们俩出去玩，被她看到，应该是偷拍的，后来她就把照片洗出来给了老师，然后老师就找我谈话了。”“然后呢？”梁怀清轻轻将照片往桌上一放，脸上看不出神情。江曼文十分机灵地察觉到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敷衍道：“都、都这么久的事了，哪有什么然后，我去……看看我妈菜做好了没有。”说完转过身就打算往外走，却被梁怀清拉住：“先坐，咱们聊会儿天。”他声音温和，但是压在她肩上的力量却大得她只能顺着他往椅子上坐。江曼文原本觉得心中无愧，不过梁怀清脸色看起来不太善，只得讨好道：“那时候……我太小了，都是老师吓唬我，我才……”谁知道这人这么计较，所以只得先对不起蒋老师了。梁怀清轻哼一声，没有说话，江曼文见他神色略有松动，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腰，噘嘴道：“高中的时候，班上可多女生喜欢你了，你跟我稍微走得近些，那些女生看我的眼神都是绿的……”梁怀清原本也没有生气，只是她这个有事就埋在心底不说的坏毛病，确实不能由着她，因而才认真起来，想好好跟她说说。但是现下，腰间被轻轻地环住，娇憨的小姑娘似嗔非嗔地看着自己，他反倒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些什么了，指关节在她额间轻扣一下，才道：“从哪儿学会打马虎眼了？”江曼文见他这样，知道应该是没事了，嘿嘿傻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在他衣服里，没有做声。“曼曼……”梁怀清忽然喊她的名字。“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江曼文敷衍地点头，心想，这都毕业多少年了，老师哪里还会再管这些事呢。梁怀清却似会读心术一般，伸手捏了她的下巴，迫她眼睛跟自己对视:“嗯？”江曼文只得再次“虔诚”地眨巴着眼睛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大事小事，保证不敢有丝毫隐瞒，第一时间就跟您汇报，您看这样行么，梁总？”梁怀清被她娇俏的模样逗得破功笑出声来，俯下身去打算亲她，不远处厨房忽然传来江采华喊吃饭的声音，原本还抱着他腰的江曼文，闻言一个灵活转身，嬉笑着避开了他，朝外面跑了去。梁怀清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跟了出去——嗨呀，终于快写完了，谢谢大家给我投的猪猪，爱你们，么么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