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美人,我亲爱的女人(上)
民主路是一条两公里长的主干道,因为围板修路,商户搬走了许多,现在刚放开车流反而很空阔。来观打着大学同学的电话,约了下午在咖啡店碰面,从马路穿过时,意外地发现今天没有风。并不燥热而尤其平静的正午,她简单凑合了午饭出门时,仿佛踏入了幽灵之地。 咖啡店是新开的别的城市来的连锁,门面很大,因为还在中午所以来观路过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她在路边等了很久没有的士经过,最后只能步行到公交站上了一辆没有空调的普通公交,也理所当然地没有人。 因为坐在车厢最后面,她并不想关注是否有人上下车。但到一站什么学院时,一下子上来很多学生,让来观有些好奇。那些学生叽叽喳喳,一些打扮得很漂亮,隐约都围在了一个男生身边。来观敲着笔记本的手慢下来,分心去找那个男学生的脸——他果真也像万二。 他的鼻梁高挺,五官均匀,对来观这样的脸盲人士只能形容出一个干净。碎发稍长,尾上带些自然的弧度,万二总说这样会给人第一印象好相与些。摸着手腕,来观压下视线,思绪飘飞,那张脸像过去一样朦胧且缺少描述,但人的记忆有时就是如此反叛,它从不遗忘,甚至随着年岁的消减找回些细节。万二的脸,众心捧月的脸。 公交启动时噪音很大,来观连上了蓝牙耳机放起BBC纪录片,用需要反应的语言来屏蔽外界。她起先并没有打算真的趁这么一小点琐碎做些什么,但回想起万二,她又有些促狭地发笑。 那样一个自律又自信的男性,在他的学生时代就被笃定了会是少数成功者中的一个。后来呢?后来就是这样。 就是像她这样在这件事与那件事的间隙里只能寻求回忆,大多不幸的人总有一个时期是这样过下去的。 下公交转摩的,来观走了好几公里没有铺水泥的路面,才从乱石丛生的烂尾开发区绕到一座工厂前。在门房处打了电话,没过多久有人带着泡沫盒出来,拎着一个装证明材料的防水袋。 “齐小姐您到得真及时,我正好在工厂这边就马上从师傅那给你取来了。” “真是麻烦你。”从泡沫盒里取出修复好的婚戒左右看了看,来观把它又盖上,用带来的旧丝巾裹了一层,“师傅手艺挺好,看上去跟新的一样。” “也该感谢您。您是真性情之人,多亏您帮忙联系宣传,不然一年都接不到几个单子哩。” 来观知道这些也是客套话,只是各取所需了,左右不是坏事。修好的婚戒要说来故事长了,来观决定写下有关于此的大部分时,已经和大学同学坐在咖啡店的窗边,捧着一杯摩卡回想年轻一些时的事。 来观和万二的恋情在万二的父母那谈不上明面也算不上背地,仅仅作为一种玩乐放松的默许。他们玩得最疯时也是见不了父母的,说白了对他们来说一段非婚姻关系只关乎性和流氓,不值得什么综合考量。 必须要说万二爱来观的话,那应该从他们有切实的亲近就开始了。那样青涩的男孩再有心思也往往依赖感觉,蹭蹭肢体,接个深邃的吻就已经让他动摇。两年三年的日子他们对名义上的事提都没提过,没有人对此负责,当然也没有人表现出不信任,他们和平共处偶尔上床,这和大多数婚姻关系一样纯粹。